【武侠×赛博】九龙寨监察文档

序——南安石亭，九环金背
若茶楼也得论三六九，他这家，得是那最最末的一等。
影碟成摞得塞在陈列柜中，墙上挂着海报：梅艳芳、莎拉·布莱曼、泽口靖子......全是黑白基调，刻意做旧过。迎门是绘花鸟图的挂毯，隔半扇镂花屏风，八卦炉燃有带淡紫色烟的熏香。
这陈设，凭谁来，怎般琢磨，都不像家卖茶的。
更别提，他这家茶楼，是建在拾玖层。顺带一提，没电梯。
他觉得挺好，而且，愿爬整拾玖楼到这喝茶的，还真有。
“掌柜的，沏杯南安石亭绿。”
来客是姑娘家。拨起挂毯时，那顺延左臂挂载至背侧的驱动臂中，液压管奄奄一息地颤。
她穿一身运动装，束发及腰，眸清齿皓。颈侧绽着十数根电热线跟空转的齿轮，牛皮长靴划痕累累。打扮初看去，像九龙寨中常有的电械改造人，但她佩的刀却旋即颠覆这一印象——
那把刀，金背，九环。
刃锋清粼，环音冷冽。柄拖红穗，再系一玉牌，上篆书：死生皆有命。
与这相衬，她腰带缠着段铁链，拖块裂璺的液晶屏，屏中映“富贵俱在天”五大字。
一看便知，这定是混道上的。
在九龙寨，“混道上的”就与街中那些野狗略相仿，随处能见，却谁都不愿见，偏还轻贱不得。
他这茶楼，常来的就数道中人：补液压管、接电热线、修驱动臂过损的部件......这类的事，凭诊所中那些无照行医的，哪能做得来？
“姑娘欸这伤得可不轻。”掌柜见状，娴熟地抄起扳手，抓把螺丝含进嘴，边嘟囔道，“驱动臂一看就是猫鳞港那老来疯的手笔，你那会就应来找我做。看这该放的，不能塞的都在。还有这神经辅助，怎么就敢装颈淋巴结边上，造孽的......”
“我可没叫你修。”姑娘皱起眉，唇角朝下翘，“我是要喝茶才来这的。”
他愣住，旋即笑道，“自茶楼开业，来我这的，租碟、算运势、修外骨骼都有，还来过托我给人联系堕胎的......”他一指一指地扳算，末了摊手：“就是没正经来喝茶的。”
“可你招牌那俩字念茶楼，我就是来喝茶的，南安石亭绿。”姑娘极认真地答。
“姑娘你还没懂，这样，你顺这朝外望，那家生物制药集团，就蓝标牌的楼，一向讲本厂要价公道童叟无欺的，宣传词是......”
“行行我晓得，你说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
“其实那集团是替人洗钱的。”掌柜的定论似地讲道，再拿螺丝刀随手掀起块暗格，取出罐冷凝胶，掂量着，“虽说他家的胶质量倒不差。我想讲的是，这算一类道理。你能看到的，总和它内里的相距太远。再譬如这罐胶，本身是该用做敷料，但其实都拿它黏电热线。”
“废话真多。你就照直讲这花里胡哨的茶楼不卖茶，是做私修改建、助纣为虐这些勾当的不就好？没茶的话，”姑娘拄着刀落座，把电热线缠做一团，塞进神经辅助，“我在这坐会，把义肢修完就走。”
观此，掌柜的眉梢一颤——这架势，是要修死人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