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整者(12)

几个人先行在灰羽的劝说下签字，房间里突然只剩下灰羽和灰父。
“父亲请坐下吧。”灰羽轻声道，表情柔和地递给他一本本子，“这是账本……父亲。”
“账本？我现在怎么好查你的账。“虽然这么说，却也不客气的接过。灰父翻开，不禁愕然。
“灰羽，你……”他皱起眉头，“你现在还有用，不要自取灭亡。”
灰羽盈盈地笑着，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天花板上:“怎么敢……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这笔账我算清了。”
灰父察觉到不对，然而因为他并不精于体术，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点寒光贴近了自己的脖子。
灰羽摇着轮椅，不徐不疾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本子:“你养我的钱，你为了杀我而雇佣杀手的钱，精神损失费也一并算了……”她道，笑容显得阴冷，“直到上一次音乐会我才还清，‘父亲’啊，感谢你的养育之恩。”
灰父沉默着，手里握了什么。
白槿早就拆掉了这间房间排风窗的挡板，二人交谈的时候她才能悄无声息地接近他。只要她做完这件事就可以自由——这么想着手便不禁微微有些颤抖。
灰羽抬手用匕首挑断了他的声带，戏谑地看着他抵着自己小腹的手枪。
“呐，父亲，你是能毫不留情地对我下杀手的吧。”灰羽握住他的手，向要害移去，“你杀了这么多人，有没有幻想过自己死去的那一天呢？”
“嘭！”
“轰！”
猝不及防地，枪声与轰鸣声重叠。灰羽淡然地看着她扣动扳机的手，它在几秒钟之前完美地错开了要害。灰羽冷静地对白槿做了一个手势。白槿别开眼神，会意地把灰父锁在椅子上，匆忙脱掉服务生衣服，甩下打火机紧走几步跟上灰羽，为她盖上挡血的外套。
灰羽面无表情地丢下那本本子，门外的人们匆忙逃跑，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永乐从酒柜后面起身，那里有早就设置好的起爆按钮。
看到永乐没有先走，灰羽不知为什么有些安心。白槿柳眉微皱，将灰羽交给永乐，自己先行离去了。
永乐看着因经过自己加工而愈燃愈烈的火焰，面无表情地抱起灰羽从楼梯跑下去。这个时候推轮椅下楼怕是两个人都要留下来。
灰羽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有说什么。
二人跑到室外钻进永乐的车里。令灰羽沉默的是永乐没有先开车离开而是先撕开她腰间的裙子，又用备用的酒精和绷带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拿着。”他一踩油门，把口袋里一个瓶子丢给她。
强效麻醉剂。灰羽勉强笑笑，这家伙真是把自己当柔弱女子看。
”白槿走了。“
“我知道。”灰羽眯了双眼，为了减轻她的痛苦和保护伤口永乐将她平躺着置于后座，倒是有些倦意，不过她此时给人感觉其实倒像是一个有些顽劣地卖弄的小孩子，“呐呐，你知道三年前有一家制药公司发生爆炸的新闻么？……白槿就是那个时候被化学试剂灼伤了眼睛，恰好被我救了——我们就约定，我帮她找小亚麻，她帮我杀一个人。
“当时凭借我的体术，其实也不需要她，但总是为了保险吧。后来父亲担心我造反，打断了我的腿。本来以为白槿派上用场了——结果你这医生，”她笑起来，很突然，“竟然又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