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从之介（五十六）知君何事泪纵横(2)

“绝无可能。你想也别想。”预感成真，赤羽红了双眼，爆发出强烈的占有欲。
寒溯问被逼到忍无可忍：“那你想怎么样？把我困在身边，什么都不干，就只做伺候你的丫鬟吗？”
此言一出，赤羽眼神都木了。溯问心底一阵抽痛，声音也软了下来，“对不起，赤羽，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根本就离不开你，可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走。寒溯问不再是天机阁阁主，甚至也不再是原来的自己，她只是你的附庸，你确定，你真的要一个这样没有自我的寒溯问吗？”
她抱住赤羽，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像是在做告别：“我把自己弄丢了，现在想找回来，可以吗？”
这是夫妻俩第一次吵架。赤羽心头颤了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底，还是连累了她。他将寒溯问抱在怀中，无力地说道：“是我对不住你。扰乱了你原本平静的生活，将你拖入江湖，我……”
大婚之时，他曾承诺用性命护寒溯问周全，也承诺绝不会束缚于她，可如今，他到底是食言了。有心还她自由，可赤羽如何能舍得，那句“你走吧”究竟还是说不出口。
寒溯问拼命地摇头否认道：“不，赤羽，你没有对不起我。从认识开始，就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我做的这些不及你万一。而我，” 不是他的错，怎么能让他埋怨自己。她咬了咬唇，决心对赤羽坦白自己最丑陋的一面：“你看错我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倾心相对。”
她讲了自己做的坏事，一开始格外煎熬，可越往后却越觉得坦然——至少，不用在爱人面前戴着伪善的面具了。就这样吧，让赤羽厌弃她、再也不想提起她吧，这才是她该受的惩罚。她做不到干了这些事以后，还能心安理得地装作无事发生。
“原来总以为我不在乎阁主这个虚名，可真正卸下职务之后，却发现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离开了原本的舞台，所知所学便都成了无用的废物，论起当家生活，还不如寻常的贩夫走卒。装的高风亮节，其实还不是假作清高。”
她有气无力的自嘲道：“而现在的我，不过是个依附丈夫而活的寻常妇人。我开始患得患失，开始争风吃醋，每日在床头灶头之间周转，思想逐渐变的庸碌。我更不敢想象，如果我控制不住嫉妒心、把现在对待敌人的阴毒手段用在后宅，会是多么可怕的场景。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变的面目可憎。”
一字一句，如杜鹃泣血，寒溯问说的艰难，赤羽听的心痛。她的每一声轻叹，都重重敲击在他的心房。她的每一滴泪，都让他觉得一阵灼伤。溯问本是自由自在一介学者，心思简单又多情敏感，她有她的坚持和骄傲，若不是因为自己，何至落到如此地步。想留住她的人，又不想违逆她的意愿，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两全吗？
不对！怎么就不能两全了？寒溯问对内对外做的都无可指摘，庸碌无用的话是从何说起？那些她不想做的事，交给自己就好，她想要什么，自己也定会帮她达成心愿，他赤羽信之介还惯不起自家夫人了？何故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她却在此时想要离开？赤羽仔仔细细的琢磨了溯问话中的意思，她一直在降调自己的恶……良久，赤羽才缓缓吐出一句：“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