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一般而言好的故事到这里也就终结了(11)

在这种情形之下，意志坚定的人能够操纵舆论，性情软弱的人责甘愿被舆论操纵。而消费社会又创造出了这样一个假象，仿佛消费者是主体，是做决定的人，是上帝；他们以为他们在消费，其实他们是在被消费。各种生产者利用广告说一些吹捧消费者的谎言，引诱他们上当；或者抬出科学的神像，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们怎样生活才是科学的，而其它的都是不科学的。科学打破了宗教的权威之后，以权威的口吻宣告这个世界再也不存在权威了。于是人们争相庆贺，因为科学说没有权威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凌驾于个体之上了。科学说的话，难道还有错吗？因为没有了权威，所以优秀的标准就由能够操纵舆论的人规定，而操纵舆论的人又不能把这标准订的太严苛，因为这是一个没有权威的世界，虽说消费者是被消费者，但是他们表面上还是自己做出决定的人。时代在改变了，你不能再用恐吓威胁的方式去让他们就范，你只能用欺瞒哄骗的方式，因为据说体罚的教育方式会伤害孩子的自尊，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要用鼓励的方式教育孩子，要给他们营造一个积极向上的成长环境，不能有一点儿消极的成分——纵使这个环境完全不符合他们今后将会面临的生存困境。
”
“人是乐于有人帮他思考的，更是乐于被哄着惯着的。所以越是会说谎话，偏偏越受到欢迎。优秀本来不过是社会编的一个谎言，以此引诱个人上当而已。但是因为这个谎言越来越荒诞，越来越离奇，越来越庸俗，反而越来越受用。一些人把这个谎言奉为至上的真理，废寝忘食、夙兴夜寐，但其实心里只不过是想求得别人的认可，获得从众带来的那份最大的安全感。他们不断用别人告诉他的谎言来欺骗自己，但自己并不觉得那是欺骗，这是自欺。还有的人，他们明明看破了这些谎言，但是却反过来利用这些谎言，做一些徒有其表的事情，或者利用这些谎言去威逼利用别人，以此为自己谋取利益——财、权、名，这一类投机者、阴谋家、野心家，就是欺人的那些人。”
“那身不由己呢？又怎么讲？”李霙姮问道。
“人嘛，总归是要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虽然看透了这些谎言，自己也绝不做一些随波逐流、损人利己的事情，但活着总得还是要以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使用必要的社会资源。又尤其在这个社会，你不可能像陶渊明一样做官做得不爽干脆隐居。这样一些人，为着自己生存的必要，只能投身于种种可笑的竞争之中。一方面他们在竞争中只取自己需要的东西，绝不忘记引发众人狂热的只是一个谎言而已；另一方面他们又必须使自己在某个方面看起来符合谎言规定的条件，这样才能达到自保的目的。这些人，便是身不由己。”
“这让我想起了柏拉图洞穴喻中那个看到过真理的人，当他再回到洞中的时候，为了要继续活下去，只能装作看到的影子是真的东西，只能假装同其他人一样笃行看到的都是真的。他不能去揭穿那个谎言，因为揭穿了也没人相信他。或许他不应该那么操之过急，他应该先隐忍一段时间，然后从最信得过的、最亲密的人入手，慢慢的把真相揭露出来。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