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七章》(3)
“擎好吧您。”
5
孙九香,著名相声团伙里的非著名相声演员。自经济独立起就抱着猫站在温饱与低保的分界线上,这两年仗着傍上了美少年队长孟鹤堂做搭档,手头稍显宽裕,也就仅此而已。
人不能太贪心,有猫撸,有饭吃,每天拎着大褂挤地铁奔园子上班,偶尔还能赶上两个瞎了眼的女观众爱屋及乌地找自己合照签名,夫复何求!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踏实有余,进取不足、自得其乐、安于现状,混吃等死大赏分配在相声行业的种子选手。
他——以——为。
第一回见着秦霄贤是在台下,在孟鹤堂那群五光十色的女观众中央,众星捧月似的坐着个男的,这玩意儿搁谁都得多瞧两眼,(更何况还挺好看)。
散场以后,孙九香拎一塑料兜,穿街过巷,晃晃荡荡往地铁站走。
“孙先生。”
孙九香迟疑两秒,收住脚回头,“叫我……”
后边俩字没来得及说,脑袋上挨一闷棍,再醒过来就不知道是在哪了。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邀请您。”秦霄贤站在他眼前,笑得节制有度。
“我艹!你!”孙九香捂住脑袋上的淤青,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装完整与否。
“孙先生,”秦霄贤敛起有限的笑容,“希望你不要用这种方式侮辱我!”
“你谁啊?”
“我叫秦霄贤,在今天之前,是您的观众。”
“什么叫‘在今天之前’啊?”
“因为从今天开始,我是您每周一晚场演出的搭档。”
“我周一休息。”
“您就当兼职吧,我保证收入比您的本职更可观。”
“你也是说相声的?”
“从今天开始。 ”
哦,我特么还招了个雏儿。——孙九香“忙里偷闲”地想。
形势是不允许他拒绝的,酬劳是不允许他报警的。孙九香就这么开始了他周一晚上加班的生活,虽然是在地下室演出,虽然每回就一个“观众”,虽然……啧。
猫儿子见“亲爹”发起呆来没完没了,相当暴躁地跳进孙九香怀里,不偏不倚,一脚踩在了发送键上。
6
「我说让人绑架了您信吗?」
孟鹤堂盯着搭档刚发过来的这句话,感觉自己有点头疼。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孟鹤堂最近的“不幸”,是发觉自己长白头发了。
这不是个冷笑话,因为从各个层面来讲,他都不能泰然自若地迈入中年:虽然是个说相声的,可看看自己的粉丝群体就知道“姣好的面容”是多么的厥功至伟;另外,自小在医院长大的闺女,这半年尤其不太平,孟鹤堂把工资取出来全换成20一张的,兴许能和医院的缴费单差不多薄厚。
闺女眼里的好爸爸,队员眼里的好队长,观众眼里的好演员……孟鹤堂时常为自己不具备蚯蚓一样一切两半的特异功能而懊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