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6)
我想起来,她们年轻的时候,她用各种方法接近她们,夸哥往往被她搞得没招了,就会说这句哈哈hinako。她起初会为这句话抓狂,放狠话说再搞这个她就吸了夸哥的血,后来她学会了装着不在乎,再后来,她好像就真的不在乎了。
而那一天,当夸哥再一次说出了这么句话,我看到已经年过五十的宇森雏子夺眶而出的眼泪。
【九】
hinako最终没能如愿,夸哥离开的比我们想象中早。
那天中午她邀请我们去她家里吃饭,精神不错的样子,秘书泡上一壶上好的正山小种,把茶端进内堂,她蜷在躺椅上晒着太阳,说要睡一会,还差我去跟犬山玉姬打游戏。。
结果等到一个小时后,我进去叫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走了。
茶还放在那,一动都没动过。
是突发性心脏病。隔天是她预定开始住院的日子,结果她提前死在了另一种病上。她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所希望的。
两天后宇森雏子返回日本分部。这里对她来说,真是个伤心之地。
走之前她问我,知不知道夸哥要怎么处理当年在京华那里买来的铁枪。
我说早就不在了,她给扔了。
她一副说不出话来的表情,过了好半天,才问道,打算怎么安葬。
我摇头,说我不太清楚,不过听她本家的人说是不葬,连墓碑也不要,夸哥留下过话,骨灰随便找个地方撒了。
她眼圈红了红,为了掩饰失态,别过头去。
门口草坪旁边有一种很小的花,颜色很淡,那个时节开得正好。她问我那是什么花。
我老实说不知道,一直有,年年这时候都开。
她像个小姑娘一样摘了几朵,然后与我道别离开了。
我看着那些花,发现我来来回回见过它们大概有四十年了,却从来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
就像我和夸哥也认识了四十年,但我从来不知道她心里头住着什么人。
实际上,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我他妈都六十多了,早没了黄毛丫头的好奇心。年纪越大我越觉得,别人的喜怒哀乐,终究是别人的,人活在世,其实谁都帮不了谁。
【十】
夸哥走了之后我就不再到凑家去了,自己一个人搬到学院跟犬山一起住,算起来到现在也有三年整。
学院还是老样子,我喜欢宿舍,喜欢实战堂,天气好的时候总爱过去闲逛。一切都那么熟悉,从宿舍到食堂和实战教室那一段路,闭着眼睛都能走。
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走不快,幸亏这地方除了学生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我要是累了,就随便坐在石阶上歇着,来往的学生给我这个老太婆面子,还叫我一声老师。
有的时候一个人发起呆来,就想到了夸哥和她老婆。说也奇怪,我想起来的从来都不是她们后来的样子。不是六十岁时的云淡风轻,不是五十岁时的过尽征尘,不是四十岁的叱咤风云,也不是三十岁的黯淡消沉。
进入我的脑海的,总是四十三年前,我带着一张考核官的工作证,站在主席台进行哨兵团选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