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下）(2)

一转有力。)子兴叹道：“正说的是这两门呢。待我告诉你。当日宁国公(甲戌本侧批：演。)与荣国公(甲戌本侧批：源。)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甲戌本侧批：贾蔷、贾菌之祖，不言可知矣。宁公死后，长子贾代化袭了官，(甲戌本侧批：第二代。)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名贾敷，至八九岁上便死了，只剩了次子贾敬袭了官，(甲戌本侧批：第三代。)如今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甲戌本侧批：亦是大族末世常有之事。叹叹！)(蒙府本侧批：偏先从好神仙的苦处说来。)馀者一概不在心上。幸而早年留下一子，名唤贾珍，(甲戌本侧批：第四代。)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他父亲又不肯回原籍来，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们胡羼。这位珍爷也倒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叫贾蓉。(甲戌本侧批：至蓉五代。)如今敬老爹一概不管。
这珍爷那肯读书，只是一味高乐不已，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人敢来管他。(甲戌本侧批：伏后文。)再说荣府你听，方才所说异事，就出在这里。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甲戌本侧批：第二代。)娶的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甲戌本侧批：因湘云，故及之。)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甲戌本侧批：第三代。）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甲戌本侧批：记真，湘云祖姑史氏太君也。)尚在。长子贾赦袭着官。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不料代善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时令长子袭官外，问还有几子，立刻引见，遂额外赐了这政老爹一个主事之衔，(甲戌本侧批：嫡真实事，非妄拟也。)令其入部习学，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了。(甲戌本侧批：总是称功颂德。)这政老爹的夫人王氏，(甲戌本侧批：记清。
）头胎生的公子，名唤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子，(甲戌本侧批：此即贾兰也。至兰第五代。)一病死了。(甲戌本眉批：略可望者即死，叹叹！)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这就奇了；不想次年又生了一位公子，(甲戌本眉批：一部书中第一人却如此淡淡带出，故不见后来玉兄文字繁难。)说来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甲戌本侧批：青埂顽石已得下落。)就取名叫作宝玉。你道是新奇异事不是？”(庚辰本夹批：正是宁、荣二处支谱。 )
(注:庚辰本又称脂京本。原书题“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各册卷首标明“脂砚斋凡四阅评过”。庚辰本底本年代相当早，面貌最为完整，保存曹雪芹原文《红楼梦》及脂砚斋批语两千多条，脂批中署年月名号的几乎都存在于庚辰本，因此版本价值最大、也最为珍贵。)
(注:“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这就奇了；不想次年又生了一位公子”，此处，“次年”存疑，后文很明显，元春与宝玉年龄差明显不可能只有一岁，戚序本此处为“后来”，但其他版本多是“次年”)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雨村笑道：“果然奇异。只怕这人来历不小。”子兴冷笑道：“万人皆如此说，因而乃祖母便先爱如珍宝。那年周岁时，政老爹便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爹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悦。独那史老太君还是命根一样。说来又奇，如今长了七八岁，虽然淘气异常，但其聪明乖觉处，百个不及他一个。说起孩子话来也奇怪，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甲戌本侧批：真千古奇文奇情。)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人，便觉浊臭逼人。’你道好笑不好笑？将来色鬼无疑了！”(甲戌本侧批：没有这一句，雨村如何罕然厉色，并后奇奇怪怪之论？)雨村罕然厉色忙止道：“非也！可惜你们不知道这人来历。大约政老前辈也错以淫魔色鬼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