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豗(3)

刚发现别人看不到棠篱时千绦觉得很奇怪，便随口问了景春，却引来景春一阵惊慌，赶紧问小姐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可是休息不好。
从此千绦知道了，那些她曾经听景春讲过的精怪故事，都是骗人的，真要发生了大家定是怕极，也就没再提过了。
舞勺之年，正是活泼好动。首阳已至，尘埃依稀有些凛冽，千绦听说今年上元圣上要为公主选驸马，好奇的紧，便算计着上元节要出门看灯。
用过早膳，千绦照常在海棠下搭了张椅子，说着说着就八卦到了皇上选婿：“以前你只能黑天出来转转，左右现在出行无碍，那时不如秉烛同游，与我凑个热闹？”
水雾蒸腾，烟光凝绯，千绦正泡着景秋备下的乌龙，正想日头正盛也不知道棠篱听没听见。
“好。”声音很轻，像是飘来一阵海棠花香。
拴日乏长绳，送日阙垂木，翘首以盼催不动时间。望日之前，棠篱要为了多出去一阵子留些妖力，白天千绦基本是见不到他了。右相荀檷权倾朝野，众人趋之，门庭若市。左相这边自然显得冷清寡淡，可张网罗雀。
街市勾栏热闹正好，千绦这里却是平淡如常。
“景秋景秋，你看今早小姐宅子的海棠开的真好”
“是啊，花开的倒好，就是小姐昨夜染了伤寒，不知老爷上次去乌木堂求来的安神香还剩下多少。我这一早正要给小姐燃上一点呢。”
“啊，小姐近来一直没怎么出门，如何染上的伤寒。那安神香总是用一点少一点的，还是要尽早寻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才是。”
“确实如此，不过老爷最近一直在打听名家道士，你也知道小姐没怎么出门，像是受了精怪作祟。”
“嘘，快小点声，这要被江妈妈听到了又要受罚了。我去让厨子做点莲子汤，一会小姐醒了送过去。”
“定是景春和景秋那两个丫头，不过是染了点伤寒罢了。”
“爹爹也是麻烦，还要点乌木堂的安神香，用完了母亲头痛的时候可怎么办”
 “昨夜许是落了些雨，不知棠篱那里怎么样了。”一早醒来天就亮了，今天上元，晚上出去前应是见不到了，去看看落了多少花吧。
千绦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贴好花黄，用过早膳，还被景春劝下喝了一碗莲子汤，可算抽出空遣走了身边的丫头，推开雕花的梨木门去看院子里的海棠。
今天海棠开得盛极，一朵一朵缀满花枝，重瓣叠在一起像是在树枝上燃起了粉色的火。
“可能棠篱也很想出去玩吧。”
一夜轻雨，落下的花瓣极少，却折下来了一根树枝。
“欸，这树枝落下来了棠篱的衣服上会不会留个口呀，下次见到可要留心点。”
“说到针线，景春最近一直在裁布做鞋，莫不是有了心上人，竟也不告诉我，得去问问。”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窃把筮言求；思悠悠，恨悠悠，雨雪栏杆浊淡酒，月明人倚楼”
千绦正往景春房里走，路上就听到景春在唱这么缠绵悱恻的词，八卦之魂疯狂燃烧。蹑手蹑脚溜进内室，笑眯眯的。
“哎呦，唱的不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