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规/张小敬】失规(2)

张小敬左眉一挑，觉得此人有些对胃口，脸也不甚黑了，便朝着他喊一声，“叫个什么？”
“萧规。”那人持弓而立，如一支利箭，吹来的风沙也不掩其锐芒。
——开元十九年秋，戌初。
安西都护府，拨换城，朱记酒肆。
闻无忌生辰在即，正值休憩，张小敬就聚了相熟的弟兄到朱记酒肆畅饮一番。萧规也在其中。
萧规来了半年，拘谨，不好说话，跟他们总像隔着层纱。张小敬于是存了心思想叫萧规跟人亲近。
说来也是张小敬面冷心热。最初最看不惯的是他，现在心里认了这小子，觉得他嘴不碎，功夫好，又沉稳，就开始关怀起来，不想冷落兄弟。
好在今夜萧规还算热络。一场酒宴下来，敞开些心扉，兄弟几人勾肩搭背在街上飘着走，酡红的脸上挂着满是醉意的笑。
只有两人清醒得很。一是张小敬，肚中海量。一是萧规，饮酒有度。
张小敬扶着走不稳的闻无忌，一边提防着他耍酒疯，一边悄悄观察着萧规。
主大街两边的店铺行肆还开着，铺满了西域令人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萧规一直远远赏玩着，直到停在一间香料铺子跟前。
张小敬心想萧规小子的饷钱终于有了归处，不由心下好奇，拖着半挂在身上的老闻走到萧规身边，恰见他从一盆绿色叶子里抽出手来。
“看的啥呀？”张小敬问，鼻尖很快冲入一股薄荷的沁凉香味。
“没啥，走吧。”萧规笑笑，转身就走，不见留恋。
“想要为啥不买？”张小敬冲着他那背影问，而他只是背着身摆了摆手。
张小敬“啧”一声，看一眼翠绿的薄荷叶，不解，“明明就很想要。”
萧规等了十几个弹指，依旧没听见张小敬的步伐声，奇怪地扭回头，却看张小敬正阴沉地看着西边的巷口。他沉默着靠过去，还没瞥仔细，闻无忌就被张小敬移交到了自己身上，而张小敬恰好挡住萧规的视线。
“我有点事要办，劳烦兄弟你先送老闻回去。”
萧规皱起眉，沉声道，“你要做什么？团里马上宵禁了......”谁知张小敬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就转身而去，全然不理萧规的警告。
张小敬贴着墙壁，掩在暗中，锋利的眼神如同一匹草原的孤狼，紧紧锁着不远处被几个仆役簇拥的华服男子。
半年前这拨换城势力最大的富商是如何勾结县尉霸占田宅，强抢民女，逼死他所熟识的老屋主的种种恶行，依旧搁在心底。那时他正赶上第八团集结，这富商又启程长安，出手未遂，一等半年，终于让他逮住机会。
张小敬屏息凝神，离目标越近心也就越静，脚步迅速，几乎没有发出声响。正当他准备抬腿扑去，一双手臂死死拦住他的腰将他猛地向后拖拽。
张小敬抬肘就向后打去，身后人提臂挡住张小敬一记重击，又堪堪避过他抬腿侧踹，低声喊了句，“张大头，是我！萧规！”
张小敬当即停手，回头见身后并无异常，这才开了口，显得有些焦急，“萧规？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送老闻回去吗？”
“老闻我托付给老丁了。倒是你，你究竟想干什么？！”萧规深深看着他，大有不言实话不罢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