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又桃花雪【十一】

“哥，我想离开这里。”
乐正龙牙没想到，这是几天以来，妹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开口就要离别。
“小绫……小绫想去哪里？”
看着妹妹，乐正龙牙原本的挽留改了口。
红眸里是一丝怅然和些许复杂。乐正绫的视线越过窗，落到了院中的桃花上。
“哪里都好。只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乐正龙牙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如今乐正家只他兄妹两个相依为命。他舍不得。可是……再呆在这儿，小绫会疯的吧。
太压抑了。
曾经的公主殿下对乐正府串门串得十分熟稔。这府里的一花一木，对她来说，都有她的身影吧。
虽然小绫是不承认的。
洛国的公主殿下长得甜美可人。骨子里却透着和外表不符的古灵精怪。
像一只蓝色精灵化成的蝴蝶，美好又虚妄。
她偏要来招惹小绫。
战场生死无常，等来的是最坏的结局。小绫已经是接近崩溃。
可即使她回来，离开军旅，却依然是洛国的长公主。尊贵且万众瞩目。那样的她，也不可能和小绫在一起。
无论哪种情况，受伤的都是小绫。
小绫是花，开得茂盛，那只蝴蝶却飞走了。
存了私心，所以乐正龙牙是一百个不喜欢那洛公主。
这样也好，小绫出去散散心，离开这个满是回忆的地方。
最后，忘了她。
乐正龙牙想。虽然知道不可能。这么多年了，嘴上说着不愿等她，又何时不在等她？
乐正龙牙放了手。
却没想到自家妹妹并没有离开，而是转头去了丞相府。
言和看着意外拜访的红衣女子，眉梢一挑，短暂惊讶后又恢复如常。
“言小姐，我能，在这里借住几日吗？”
言和浅蓝色的眸子半转，之后直直盯着她。默了许久，终于笑起来。
“乐正小姐想来这里住，自然是欢迎的。乐正小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接下来，面对时时出现在一处的言家小姐和乐正家小姐，众人议论纷纷。
都在念叨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都知道长公主殿下和她们两个交情好，却没见过她们在一起。如今长公主殿下不在了，她们的关系倒忽然好起来了。
乐正龙牙内心复杂。不知道自家妹妹想做什么，总觉得有些惶恐。因为他知道妹妹并不是表面那样平静。
言和从练场下来，旁边一直看着她的乐正绫给她递了块巾帕。
言和也习惯了这些日子她的跟随和体贴，轻轻一笑就把巾帕接了过来。
“洛国疆土万里，如今，还需你来练兵吗？”
“招选的新人还要历练。虽然蛮族已经没有反扑的力量了，但也不可大意。练兵之事可大可小，我既然有能力，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
能力？有能力，就该做这些……
“你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感觉？”
“害怕。不，应该说是恐惧。因为兄长是统帅，所以我很幸运不是从新兵做起的。但是我坐在马背上看着那些人厮杀的时候，还是很恐惧。离我几丈远，那血却能喷到我脸上。湿热，黏稠，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