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辫儿的学艺生涯（二十四）

饶是小辫儿行动再轻，九郎也醒了，他对小辫儿的任何事情都很是敏感，连他自己也奇怪。睁眼就找小辫儿，见他在洗脸，自己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他精神很不好，小脸焦黄，眼神里一点光彩都没有，香胰子从手中滑了出去，飞沫迷了眼睛，便焦躁地乱抓一气。九郎把香胰子捡了起来放回盒中，心想不能再由他这么下去了，拿毛巾沾了水一点一点把他脸上擦拭干净，慢慢地小孩安静下来，这样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师父早晨追着他擦脸一样，不过九郎可比师父温柔多了，师父总是胡乱擦一气，到最后还是他自己来，想到这，那温热的泪珠又滚了下来，九郎又给擦酸红了的鼻子。
“角儿，你可不能这样下去了，外面有多少事等着人做。师娘病倒了，我看曹师哥心总是不定，未必指得上。”
“九郎，别这么说他，为他好也为你好。只要他在一天，他就是师哥。”小辫儿目光坚定，不容置疑。他从没有这样神情严肃，九郎更是想不到温温柔柔的小孩有如此强大的气场，这样的感觉他只有见到师父时才会有。
“好，角儿，我都听你的。”
“你帮我写封信，把大林叫回来吧。只说我找他有事，叫他速回，不必说明了，否则落外人手中就糟了。”小辫儿嘱咐道，他感觉任何时候只要九郎在身边，就能给他一股力量。
“放心吧，不肖细说，我自有分寸。”九郎去写信，小辫儿请森儿烧饼在家照顾师娘，然后自己跑去张文顺师爷家里。自从出事以来，谁都断定班主再无翻身之日了，渐渐地，孩子们也这样认为，舆论甚嚣尘上，就像魏延扑倒七星灯一样，一张张流传出的“照片”压实了郭德纲的罪行。小辫儿也不敢再报任何希望，他只知道现在必须要做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小辫儿刚一回前厅，众徒弟们团团围住了他，要求取回当年的文书，换回自由之身。金子自以为没脸面对众人，把钥匙交给小辫儿，自此托病不出，小辫儿磨破了嘴皮也阻拦不住，论年龄谁都比他大，不少都是江湖上混过的人，见小伟攀上高枝，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放着个现成的亲戚，不折腾他折腾谁？
“弟弟，不是我们不讲道义，你看看现状，都知道班主回不来了。我们没找你要钱已经是仁义了。快点把文书交还我们，咱们好聚好散。”
“文书都是师父管着，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我怎么能擅自做主，好哥哥们再等一等，就是真等到了那天，由师爷取出来，交还大家也不迟。”小辫儿只能不断央求。
“你扣着文书不就是想让我们帮你收拾烂摊子吗，平日里你跟师父最久，书房也是你进得多，你怎么会不知道？再不交出来我们就要闯了。”
“别进去！书房里都是师父的心血，求求你们别砸。”
众人哪听他的，拿着东西就要闯，陶阳正从书房里出来，被撞了个满怀，孔云龙岳云鹏正在院子里扫地，岳云鹏见状把小崽儿拉起来给他系扣子。
“三哥，快拦住他们！”小辫儿扯开嗓子大喊，童子音清亮难挡，挑了房盖，响了整条街，震得院子里所有人捂住耳朵。孔云龙横过扫把左劈右砍，练了八年散打的人，众人哪是他的对手，瞬间慌作一团，自相残杀者不少，绊倒了几个，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剩下的见不是对手，哪还敢造次？孔云龙往门口一站，活生生一个胖版赵子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孔云龙迅速控制住了众人，拿着扫把蹲下来，拍拍右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