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刀魔（4-6）(5)

“庄主……”冰冰诊完脉，将傅红雪的手放回被褥里，看向连城璧，不由得叹道，“庄主啊，您用灵力将傅公子全身经脉都荡涤干净了，半点病痛也不留。如此不计后果地动用灵力，比起他，冰冰觉得更需要担心您。”
连城璧淡淡道：“他没事就好。我心里有数，不会把自己逼到……傅公子？”
傅红雪缓缓睁开眼，有些茫然。
冰冰躬身行礼，静悄悄退了出去，掩上屋门。
连城璧到床边坐下，垂眸浅浅一笑，语气轻而软，像秋日晴朗的高空之上浮着的一抹流云。
“方才我帮你疗伤，中途你太过疲惫睡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已经没事了，多谢先生。”傅红雪想坐起来，然而轻轻搭在肩膀的手阻止了他，他便只好接着生龙活虎地卧床静息，“先生的救命之恩，红雪无以为报……”
连城璧感觉这走向似乎不太对，无奈傅红雪关键时刻丝毫不含糊，飞快接道：“我隐约记得有人告诉过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红雪身无长物，想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还请先生笑纳。”
“……我的一个老朋友，打算转修佛道了。”连城璧起身背对着他，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攥着，眼神飘忽不定，“那位朋友与我交情不错，邀我前去观礼，此事不宜再拖了，明日一早我就启程，估摸着来回要半个月。你的身体也算是久病初愈，不如就趁这段时间调养一番，等我从炎洲回来，再好好谈一谈以身……谈一谈你说的这件事，可以吗？”
傅红雪自然都听先生的。
天色已晚，连城璧让下人们备好饭菜就回去休息，等到主院里只剩自己一人，他放下窗幔，解开腰带，外袍、中衣、亵衣如花瓣层层垂落，露出左臂上密密麻麻的妖异纹路。仔细一看，可以发现有些像蛇。
血纹印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愈发显得不详，所幸并没有往全身蔓延的趋势，相反还在很慢很慢地消退。这本该是个很好的征兆，可不知为何，连城璧见了却将眉头蹙得更紧，沉寂如水的眸子照不进一丝光，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拔剑削去这些入不得眼的“脏东西”，一了百了。
“赤影蛇毒也难不倒你吗……”
他长长叹息一声，找来纱布，把手掌连同小臂一圈圈缠好，收进亵衣，和衣而卧。
几天后翎洲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无垢山庄连庄主在去炎洲峨眉顶的路上，遭到投奔魔修的先天无极派伏击。连庄主此行轻装上阵，孤身一人，对面却是五大高手十二护法全凑齐了，因而一招不慎，左手被捅了个对穿，刀刃上还似乎淬了某种秘制奇毒，只能靠自身灵力慢慢驱散。于是那几天去过朱白水的剃度仪式、见过连城璧的人都发觉了，连庄主不光左手缠着白纱，整条胳膊似乎都不大灵便，极少动弹。
消息传回无垢山庄时，傅红雪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更冷了，差点儿吓哭小姑娘。
他沉声道过谢，回到连城璧给他安排的落桂亭，握紧手里的刀，默默重复起拔刀、入鞘的动作，这样机械的重复总可以让他沉入一种近似物我两忘的安宁。
从先生将这把刀交到自己手里，傅红雪就开始练刀。他数不清自己拔刀拔过多少次，巧合的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似乎也和他一样练刀不辍，手连同全身的肌肉早已有了记忆，每次拔刀都像是和呼吸一样的本能，干脆果决，不带一丝多余的拖沓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