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怀念(4)

其实我并不是很悲观的那种人，我可以赖活着好多年，但我也真的对自己失望，直到连失望的感觉都已经忘记，我答应医生的方法，就是因为我害怕死亡降临，害怕我死得极为难看。可现在不就有一个绝妙的逃避方法吗？逃避死亡的痛苦，逃避不能实现的对她的怀念，逃避没法进行下去的现实......甚至还能有一种英雄救美的悲壮感，虽然没有围观者。
所以我把昏迷着的她推了出去，那个天窗外有一层粘稠的水膜，一个人根本无法挣脱，只有另一个人帮助才可以出去然后仔细体会着水面将我淹没的冰凉感。就在这时候，林双黎出现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我还以为她只是我梦中的一个过客，即使她在梦的开头出现过一次。林双黎的泳姿极为优雅，像是穿梭在在昏暗海水中的人鱼。
眼前的世界又破裂开了一分，梦境应该是快要崩溃了，我的身子不能动弹，林双黎托着我的身体游到天窗前，我有些疑惑，梦根据意识而具现，林双黎在我的印象中竟然这么强大吗，各方面来说都是，具备一种近乎完美的特质。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穿越天窗。向外漂浮，外面的世界充满明亮。
可是她要怎么办呢。
“风险很大，所以仔细想想吧。”黄振宁在问我是否要尝试那个办法的时候这么说道，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我觉得世界上的人大多跟我无关，但有个人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不起她，也不想让她因为我而伤心。那个人大概就是林双黎了吧。她只是常常亲吻我的额头，说出信任我的话语
她要替我消失了......我以后还会梦到她吗？这是我在意识苏醒之前想到的最后一个话题。
三
很多年后，黄振宁的案例也还经常被拿出来说事，那是应该是新联邦第一宗进行多次非法人体试验的案子，特别是罪犯进行的还是深度神经改造，制造梦境幻觉使人沉睡，并利用改造后的神经验证幻觉真实性对人体的影响，的确，这种方法真的可以令被操控者在梦中死亡。在我之前，已经有许多试验者死亡，黄振宁酷爱窥视人性弱点，并借此杀人，已经严重脱离了科学研究的范围。据说他在交代案情的时候，最疑惑的一点就是为什么会有一个他“剧本”之外的角色出现，那个角色不仅在第一重梦境中成为了序内人物——也就是被试验者在梦里默认存在的可信任角色，而且还强行突破到第二重梦境中，用意象唤醒的方法重新激起了我的求生欲，直接令我回归到了本体世界。
他说他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没有调查到。如果我能回答的话，他便曾经的受害者和盘托出。警察询问我时，我沉默了一会儿，“那是我姐。”我说，“她那时已经去世很长时间了。”
那次惨痛经历的第二年，我便找到宁沐心，向她告白了，奈何人家已经有了归宿。不过我也并不怎么伤心，反而有些解脱的感觉，现在仍是单身，找了一份还算像样子的工作，生活的蛮好。
今天是我固定每年去扫墓的日子，回家后天色已晚，我躺在床上，希望自己做一个温暖的梦。梦里是个充满光明的世界，暑假夏日炎炎，我正窝在家里偷偷打游戏，不一会儿门铃响起，我赶忙关掉显示器，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望了望，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扬了扬手中装满雪糕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