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怀念(3)

她邀我在一家咖啡厅坐下聊聊，我同意了，但却不知道她要找我说些什么，我尝试估量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至少这份友情在我心里相当有分量，甚至其中还掺杂着其他东西，不知道在宁沐心那里又是什么样。
出人意料的，我与她相谈甚欢。
林双黎应该是回家了吧，我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想起了那个女孩。我环顾周围，咖啡厅消失不见，一个巨大的水族馆......不，是一个孤独的游泳馆，边缘布满阴影，玻璃窗外是夜空，只有几盏灯开着，勉强照亮地板，像是快要闭馆的样子。不，应该是已经关闭了。那么巨大而空旷的场地，只有我一个人。我茫然地四处望了望，随后开始疯了一样的寻找宁沐心。
没有人啊。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焦虑，不知道从哪里涌进来的水逐渐漫过泳池，漫过地面，水位开始缓缓上升，我发现远处有一座玩具蹦床被充满气体，浮在水面上，有一个人在那里玩耍，我用力地划着手臂，拼命地游过去，但这一点距离却怎么也不见缩小。那个人似乎是发现了我，便向我游了过来，看见她的一瞬间，逐渐上涨的水面又缓缓消退。
灯光只照亮一片泳池，黑蓝色的、亮晶晶的水面上，宁沐心就慵懒地趴在我对面，周围还有些其他挚友，他们的眼神充满热情与祝福。宁沐心抬起头，向我发出邀请，她要我与她共同向前，向泳池的那一头游去，她盼望我能答应，周围的人甚至吹起了口哨。她没有说话，但是娇羞的面容实在令人目眩神迷，只不过那是一种印象，却不怎么清晰。
我感到羞愧、自卑的情绪从胸腔中升起，我感觉自己的内心被人剖开，被人窥视，非常害怕我对她的情感被人发现，特别是，我这种人的情感，另外，我也不希望用无耻的方式与她进行接触。
这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我以为我的愿望是回到学生时代，我跟她仍是好友，每天都能见面，每周大家都出去聚会，可不是让她向我告白。
我拒绝了她。拒绝了很多次，然后我看见她失望的消失。我松了口气，我的任务完成了吧，我想。只要拒绝了她，她就会消失，而我就会振作起来。我的记忆终于变得清晰起来，我会想起了我是谁，代价就是眼前的世界被进一步破坏。
可结果是在水位上升的游泳馆中，我还是看到了她，昏迷着的她。我希望她就此远去，或许我爱她，但她绝对不爱我，我一定得拒绝她，我一定得让她或我从这个世界里消失。
这就是为我准备的情况吗。我看着游泳馆侧顶部一扇开着的天窗，我知道我只要从这里把逃出去，一切应该都会结束了。但是......我叹了口气，看着那副曾让我觉得美丽无比的面孔。上一个梦在我眼前回放，又像许多年前我经历的生活，那么美好，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么优秀，远比现在的我更配活在世界上。
一周前黄振宁给我看了我脑部的CT影像图，他说我的脑部已经被一种名为斐齐纳斯的纳米寄生虫群入侵，如果再放任它们繁殖下去的话，恐怕我时间就不多了。这种虫子无法用手术摘除，唯一的特点和弱点就是，它们会与宿主做同样的梦，并在宿主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修改梦的内容，侵占宿主的思维。除非在梦中杀死它。黄振宁这么说，“梦间旅行”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他到时候会给我注射一种药剂，暗示并迟钝虫子的神经，然后制造一个会让梦间旅行者真实死亡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