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怀念

一
平坦的一小片冰湖上，我蹲在那里，低着头。宁沐心已经把喧闹的朋友们赶走了，她逐渐靠近我。“他们已经走了，快抬头。”她说。我向她望去，那个我熟悉已久的形象忽然闪了一下，在某一刻爆发出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随后就又摇摆着黯淡下去，变得模糊。我接过她的手，她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也许我不是那么不中用，并没有向她借力，而她却生怕拽不起来我似的，手上颇为用力，以致于身子后倾，险些摔倒。我拉住了她，等她重新站好之后，我便松开了手，我们两人开始向前的漫步，没规定哪个方向，就是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其实我不是很难忍受没有目的的那种人，我只是有点焦虑，如果不向某个人倾诉的话，我想我会一直保持刚才那个样子。
“喂，我昨天做了个梦，你想知道是什么吗。”我开口问道，提到梦这个字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发酸。
“说说呗。”宁沐心转过头，对我笑了笑。我忍住了想用手触碰那张脸的冲动，那样太狡猾，太无耻了、
“我梦见啊，我梦见我一觉醒来正好回到十五岁的生日，然后我经历了此后十几年的境况，差点还信以为真。”我这么说道，用鞋面在有些粗糙的冰面上滑动着。
“那你梦里那十几年经历怎样呢？”
“我初中毕业时成绩并不好，高中时又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辗转折腾了两年才安定下来学习，可没能好好地控制住自己，也没能把握最后的机会。勉强上了一个烂大学，匆匆忙忙毕了业，一直没找到像样的工作，沦为了一个失败者。”我慢吞吞地说着，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忽然拍起了手。
“你拍什么手嘛。”
“当然是为你鼓掌啊，你不觉得你很努力吗？是不是压力很大，对未来没有好的期望，才做了这样的梦呢。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啊。”
我握紧拳头，眼前出现了一些浮动的黑影。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到冰湖的边缘了。冰湖周围铺着贫瘠荒芜的黄沙土地，一大片枯木林向远处延伸，环绕着这片空地，看不到尽头是什么。湖边有一个破旧的小亭子，宁沐心停下脚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预兆。
于是我说，“要不去亭子那里歇歇脚吧。”
“在我心里......”她没有理会我我的话，又继续说道，“你是个优秀的人啊。到现在也没变。但是......”
她转过身，我实在不想看到那样的眼神啊。那眼神一定怜悯中带着失望，我察觉到离开的契机，然后没有回应她，毫不犹豫地，一切都在徒劳中崩塌了。
我们最终也没到那个亭子里去坐坐。我尝试睁开眼睛，喉咙中干涩的感觉和沉睡时间过长带来的眩晕感让我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一阵白色的水雾散开，洁白的操作室中闪起了红色和绿色的灯光。我艰难的坐起身，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黄振宁站在实验舱外，用一种俯视的方位看着我，“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哦。”他轻轻地说。
“你不明白，我只是想要一句鼓励而已，我希望她还像以前那样，天真、纯洁，有些崇拜我，多多少少抚慰我的心灵，然后我会拒绝她，因为我不奢求其他什么。我知道她并不爱我。”我哑着嗓子说道，“我甚至不会借此机会和她拥抱。我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