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油纸伞 「何尚」(4)

九华笑得跟巷子里的那些孩子一样，看见九熙脸红的样子，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感觉：“我知道尚九熙喜欢何九华，而且何九华还喜欢尚九熙，算不算‘可多’东西呀？”
眼前的一切景物在这一刻似乎都开始模糊不清，只有面前的九华依然清晰如初，笑得眉眼弯弯。九熙装作思考的样子，掩饰着自己明明藏不住的欣喜：“嗯……暂且算吧……”说着便过去轻轻抱了抱九华，然后立刻松开，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趴在了桥墩上。那几丝晚霞淡去了，深蓝深紫色漫上了天空。两个人都没带灯笼，却又都没有一点儿走的意思。九华甚至也趴到了桥墩上，九熙的左手边。
“看你这样子，是不想回去看书了？”两人无言的待了一会儿后，九熙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把脸偏到了九华那一侧。
九华也转过了头，好跟九熙对视：“你一个还得回戏班子打门帘去的都不急，我急什么呀。”九熙一听，没了话，赌气似的把脸又转了回去，他可不愿承认自己是舍不得离开身旁这清秀书生才一直赖着时间的。九华却没挪开眼，就跟看九熙玩狗尾巴草的时候一样，注视着九熙的侧脸。
目光像是有温度，九熙脸上很快就微微泛红，他立刻伸出手把九华的脸扳回了原位，一边扳一边还嘟囔：“你也是不知道自己看人的时候有多呆，盯着人倒还不放了。我就那么好看啊？”
“别的我到不知道，反正你比那《尚书》好看。”
天黑有点狠了，九熙看不见九华说这话时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自己扬起了嘴角，往那人身边靠了靠。
油纸伞还靠在那桥栏上，静静的，一点儿声响也不发，像是在跟主人的见色忘伞赌气一样。
“欸哥，你那伞呢？丢哪儿了？那可是我花了四天的余钱才给你买回来的啊。”九熙像是感受到了油纸伞的落寞，抬起了脑袋，开始嘟嘟囔囔：“啊，也不只是这把，你所有油纸伞都是我省吃俭用才给你买回来的。啧啧啧，说着我都心疼我自己，你说你要早点表白多好，我也不用为了讨好你给你买一个多月油纸伞，上顿稀粥下顿咸菜地过一个多月……”。
九华拍了拍他的脑袋：“行，行，怪我怪我，让你受累一个月。这样吧，作为补偿，我同意你去我那儿蹭饭一个月，您看看这补偿还满意不？”
“欸这才对嘛，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九熙一听，故作老成地点了点头，微微靠在了九华的肩膀上。
九华看着身旁满脸写着满足的九熙不由笑出了声儿：“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啊。”说着，将油纸伞撑开了来。然后左手拿伞，右手自然地轻搂住了九熙的肩膀。茶色伞面绽开在夜色中，墨色竹叶因为有了它的衬托在黑暗中也隐约能看见轮廓。
“明天，你来我们园子里看戏吗？”九熙的声音轻轻的，和微风交融在一起。
九华也压低了声音，不愿意打扰这静谧夜晚一样：“好啊，你到哪里我到哪里。”
“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去哪儿都跟着。怪不习惯的。”
“那你得好好习惯习惯了，毕竟从今天开始，我可是就要这样跟一辈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