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会变蛇。”

鬼面罕见得没再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妖性本恶的话，他默了片刻，便好好地答道：“知道了。”
裴文德站起来，从胸前摸出乾坤袋，对着鬼面伸开手掌：“你看，两颗珠子，好好的都在这儿。”接着，他把那小孩巴掌大的袋子一打开，那珠子便只成芥子大小，重新被他收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正事是不是都说完了？”
鬼面仿佛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往边上挪了一步：“啊，那什么，我……我忽然想起来——”
裴文德直接把人拍在了假山上，距离近得鼻梁简直碰到他。
他身上檀香味带了些热气拢过来，鬼面有些不自然地偏过了头。
裴文德笑问：“想起来什么？”
鬼面一回过神，便不愿意话里落了下风，拿扇骨在他腰间一戳：“想起来某个和尚，今日能开荤了。”
他此时随意地靠在山石上，还是一副风流浪荡模样，耳朵却已经红得发紫了。
裴文德看着眼里，没忍心再逗他：“是能开荤了。走了，找地方吃饭去。”
“啊？”
鬼面一愣，已经被带着朝门外走去。
“不然呢？祖宗，我一眼看不见，厨房都给你烧了，这一晚上在这吃灰啊？”裴文德忽然想起什么，“唉？那火是怎么着起来的？你进厨房了？”
鬼面忽然庆幸那间屋子已经被毁尸灭迹，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着火了，我睡了一觉就变成那样了。”
裴文德怀疑此事有鬼，一路上旁敲侧击地问个不停，鬼面嘴却严得很，坚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明月挂在天心，鬼面正诧异，这么晚了，城中一切商铺都该谢客打烊，能去哪吃饭？等到看到添香阁的牌匾，他不禁感叹自己还是低估了凡人：“你说的开荤是这么个意思？裴兄，是在下有眼无珠，实在不该误会你是个正经人。出家人玩得真大啊。”
裴文德在他后脑上一拍：“想什么呢你。”
他转而带着鬼面走近旁边一个小巷子里，解释道；“前边酒楼只是添香阁很小的一部分，它在另一处单独留了一道小门，方便王公贵族进出。里头建得萦回曲折，是个比较适合秘密集会的地方。”他看了看天色，“我估摸着这个点还能吃到东西的，大概也只有这儿了。”
鬼面暧昧地脱长了声音：“那裴兄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你在这秘密地见过谁啊？”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假和尚并不参与政事，还能是怎么知道的？一定是和他的家族有关。这清朗月色里，何必提起伤心事？
裴文德道：“当今圣上刚登大典之时，大权旁落，我父亲为帮助皇帝重执旄钺，推行革新政策，避开旧部贵族势力，常在此处结交有志之士。”
夜晚寂静，月亮在一句旧事里显出些陈年的茶色，有一段苍茫的苦。
鬼面低了低头：“在下不才，平生志向只是护一个人，可若我想护的那人心怀天下，我是不是也勉强能算作有志之士，不会辱没了此地？”
这小巷中处处黑着灯，大约人都睡了，只有瓦顶几星泛黄的杂草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很偶尔地能听见一声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