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3)

“城东区有个人道组织基地，报纸上说会保护平民离开这座城市，救援行动会持续一个月。”他翻看着那块剪报，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漆成白色的货车会从那里出发，上面有人道组织的标志，城里的军人看到就不敢开枪。”他翻看着那张剪报，试图找到更详细的信息。
“嗯。”我只得应答。最近我才发现，一旦他开口，就非得听到别人说些什么。
一声呻吟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那是一位发着高烧的老先生，当我们闯进这栋房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病入膏肓了。他嘴中嘟囔着些含糊不清的话，夹杂着呻吟已经是行将就木。
但是忽然，老人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猛地开口说道：“对了！东边！往东边去！”
我和他都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这位孱弱的老人。
“……到了东边就好了，到了东边就接咱们出去了。”老人不住地说着，手指向桌子下面，口中的话语越来越模糊。最后，他就这样死去了。直到死前，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东边……东边……”
他慢慢地站起，从老人手指着的缝隙中拿出一个布满了厚厚尘土的背包，里面装着预备的食品、药物和一些外汇。看来这位老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病魔提前找上了他。
哈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白天的高温令人和动物的尸体腐败，腐败则吸引了大量的乌鸦和秃鹫。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用枪指着别人，但我面前的这个妇人似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逃走，她只是惊惧地看着我然后不停地摇着头。
我听不懂这位妇人所说的本地方言，因为我并不是这座城市的居民。于是我回头看向我身后的穆娜，示意她翻译给我听。
“她问我们……”穆娜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她问我们要不要肉食。”
那个妇人急忙打开了手中的布包，我也随即明白了她所说的肉食是什么东西。一种强烈的厌恶令我立刻做出了威胁的态势，我大声喝令叫她离开。那位妇人见我拉动了枪栓，立刻便惊慌地向着街道另一边逃窜，而那个布包却留了下来。
穆娜走上前去，轻轻地捡起那个布包，其中的孩子早已死去多时。她走向街道的一旁，动手用小块的水泥和砖头搭起一个小小的坟冢。
这是我们动身前往东城区的第三天。因为市中心存有大量的地雷和狙击手，所以我们决定尽量避开那里。况且还要提防冷弹和打家劫舍的匪徒，因而我们行进得格外缓慢。
穆娜将那个小小的孩子安葬在路旁，双手合十为那孩子祈祷。而我则站在一边看着，也许看了很久。
“战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轻声问我。
“从他们发明了战争这个词儿的时候就开始了。”我冷冷地回答。
穆娜
当我在一辆黑乎乎的汽车骨架中看到那具焦尸的时，我又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三个持刀的匪徒早就盯上了我们，一切似乎都是早有预谋。当枪口冒出火光时我才发现，近距离下的枪声简直是震耳欲聋。当一切结束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