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菩萨蛮(二十五)(3)

皇帝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离开了。杨淏翔被误解被打都没委屈，直到这时，他咬坏了自己嘴里的软肉，酸水血水一股漫开。他很想回身扯住爹爹的衣摆求他帮帮自己。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什么都没做。
皇帝和程恩出了廷尉司，程恩小心问道:“陛下，就留太子一个人在这吗？”
“你个老糊涂，赶紧传太医啊。”
程恩轻轻叹了口气，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命人传太医。
直至傍晚，有个小太监来送吃的，跟杨淏翔提起:“太子殿下，十几位朝臣都在大殿前等着你呢。”
杨淏翔又惊又喜又愧，心内觉得愧对这些对他信任的朝臣，于是杨淏翔就跪在了大殿前，也就是张云雷从德妃殿里出来看到的一幕。
长公主见了珠钗，抱着小少爷进了宫。加之十几位朝臣求情，皇帝放了杨淏翔回东宫思过。
杨淏翔不成想右相这般狠毒，幸亏听了师父的话，若不然他的妻儿怕是已经陷入了险境。
路上，张云雷似乎忘记了一切感官感受，只觉得着急。快到行宫时，张云雷忽然想起来自己单独出门，意怜潇寒都没在，什么都没带，而且还是去军营，他如今身份所限，不便如此见外男。张云雷寻了一圈，灵机一动，将自己长衫的内衬扯了下来，把这一方锦缎覆在面上。
张云雷到了行宫和李擎朝说明来意，立时带了骁骑前往渝州。杨淏翔到了行宫匆忙问了句，张云雷是一个时辰前离开的。
雨下的不小，越往渝州方向越寒冷，杨淏翔觉得自己攥着缰绳的手都有些冻麻了，却一直赶不上张云雷，不知道他身体有没有不适。
到了渝州界已然是次日下午，恰逢雨雪，天色阴沉，张云雷一路疲惫，好像有一段路程他都失了神智，记不清是否清醒。终于到了地方，下了马车，张云雷一眼便看到雨水冲刷着血水流到自己脚边，雨和雪被风斜斜的吹到身上，张云雷眼神有些迷糊，却依然能分辨出不远处躺着的几具尸体，张云雷一股心火击溃了自己这么久的坚持，实在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磊磊!”
这个怀抱好熟悉，张云雷抓住了那人的衣，在晕过去之前唤了句“九郎。”
一年前他携着一缕茶香落在他怀里，一年后他怀着他们的爱果又落在他怀里。
杨淏翔见他面上还遮着锦缎，手心触着他的衣料冰凉，心被揉疼，他爱的他，依旧和白茶花一样温雅轻灵。
张云雷不知道面前是梦还是现实，他想绕开鲜血，却如何也绕不开。遍地是他看不清的鬼魅，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他。
“呜……嗯……”
张云雷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杨淏翔见他似乎是做噩梦了，叫了几声:“磊磊?磊磊……”
张云雷睁开眼睛，一滴眼泪倏地滑到了枕上消失不见，张云雷确定了不是梦，确定面前坐着的是杨淏翔，霎时坐起身抱住了那人，杨淏翔背后的伤口被他抱的一疼，皱了皱眉，拍着张云雷的背安抚道:“不怕不怕，都是梦。”
“呜呜呜呜……九郎，不是梦，我来晚了，我看到了好多尸体……都怪我。”
“小傻子，没有，你没来晚，你的确看到了尸体，看到了血，但那都是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