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的遗产Ⅳ 编剧/花犯

第 四 幕
第一场
忒修斯之穴
|西里尔躺在水晶棺里；麦克列上。
麦克列：天神爱世人，更爱有罪的人。我虽然不能称为人，但也因我那恶贯满盈的父亲受到神祇的垂爱。过去三天荒诞又真实的梦里，长翅膀的神，持火把的神，着轻纱的神，轮流出现在我眼前，要我为十年前跟随我穿越荒原的鬼魂做出抉择。这个男孩，被我从女巫手中救回来的男孩，躺在我亲自打造的水晶棺里的男孩，他竟是杀死我父亲的人的儿子！多么可怕的事实，就像右手发现左手叛变了，是它把对准敌人的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我们本能如手足般亲密，我原本以为他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瞧他的面容，多么精致啊，嘴角含笑，像是坠入甜酒里。他又像个沉睡的玩偶，只要他不睁开眼，世界就不能伤害他半分。可是那令人不安的预感应验了，我本该想到的，在西港口向赫尔墨斯献祭时，突然下起的暴雨浇灭了祭台前的篝火，这是厄运袭来的讯号。赫尔墨斯迟到十年才答复我的疑问，他告诉我真相，平静地尽他神使的职责。
第二晚，厄里倪厄斯出现了，在我眼前挥动火把和利刃，她们叫我复仇，铁链在她们手中像蛇一样抽动。第三晚，阿芙洛狄忒降临了，用柔和的话语劝阻我，叫我原谅这条无辜的生命，她说复仇只会让仇恨无休止地延续下去。他们把我推到天秤前面，在左端放上我对父亲的爱，右端放上我对人类的恨，我加的砝码将决定我和这个男孩的命运。于是我把这个男孩的生命放在左端，把父亲的生命放在右端。天秤没有偏移，因为在我心中他们的生命是同等重要的，国王和平民的命同等重要，龙王和人类男孩的命也同等重要。我把对人类的希望放在左端，对人类的诅咒放在右端。天秤开始向左端倾斜，因为我曾被人类的善意眷顾，他们聪明，富有爱心，如果他们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人类会是不亚于龙族的物种。我把对人类的信任放在左端，对人类的忌惮放在右端。天秤慢慢向右端倾斜，因为我曾被人类的偏见伤害，他们狡诈，仇视异类，他们把讨伐龙族当做名利的象征，我必须提防他们。
最终天秤停止摆动，它告诉我，我对这个男孩的期望比对他的仇恨重一盎司，这微小的重量使我放弃对他复仇。他的父亲杀了我的父亲，可我依然爱他，像爱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一样。我愿意把他当作朋友。（下）
西里尔：（醒）我还活着吗，还是到了寒冷的天国？我好像穿过了一条黑色街道，路过的人们脸上涂着厚厚的泥。我见到两只大鸟，一只往东边飞，一只往西边飞。街道尽头是翻滚的洪水，被透明的高墙阻挡。拍打的水声灌入我的耳朵，这时我听到一个神圣的女声在水墙上响起。她说我该醒来了，去面对我的命运，去走向最终的结局。然后水墙倒塌下来，一团白光在它背后凝视我。可是这是哪里，我的母亲和侍女们呢？我的花园和百灵鸟呢？难道这陌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抑或我活过的八年都只是一场梦？
|麦克列上。
麦克列：神灵保佑，十年一晃而过，你终于醒了。
西里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