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旦河》：隔壁老王故事翻新(2)

“大伟！我老远看见就说啊是大伟。”
咕咕哝哝的声音把我从神经质的眩晕中拉回人间，落到实处，才发现小区搞卫生的李阿婆蹬着三轮已经停到了我面前的三五步处，想必是摆摊卖自己种的菜瓜去，她素来热情得过头，有时难免显得神神叨叨。
“李阿婆卖菜去？”我的言语平常不过了。
比之我的怏怏，她倒是精神矍铄得很，几乎是跳下了车，从后面捞出两枚菜瓜递给我，“不太平哟，小区里那个叫……反正就是住你们隔壁那个姓王的光棍小伙子，今天中午听说人是昨晚没了的，也不是抢钱的，十有八九是仇杀，作孽，真噶是作孽欤！”
我感觉嘴唇一阵木得慌，好似千丝万缕连着它的组织狠狠地往下、往胸膛那里拖曳，嘬出一小个唾沫泡却发不出声音来。只尴尬万分又故作镇定地把手里的买的菜都顺到左手上，好腾出一只手接过。
但我手足无措、惊魂不定的模样还是被她瞧了去。顺得慌张，袋子里的洋葱滚了出来，山药砸在地上碎成两截，这倒不太狼狈，可是鸡蛋倒是摔个结实，甚至溅出一些蛋清蛋黄混合物到地上和我的鞋面上、裤管上。
粘腻、荤腥，太阳穴跳得厉害，我又是一阵晕眩。
“哎呀，这怎么搞得，我看看，快快快……”李阿婆的张皇比我更甚，投向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殷切，语气里带着点惶惑，又低下头来打量了一番像是要提出什么解决措施，然而欲言又止，退开一步帮我捡拾地上散落的洋葱。
我活是个呆子！简直反常透了！我干什么还傻愣愣、直挺挺地站着，做个立牌？
“不，不不……阿婆，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自己来弄，您……忙去吧，还是。”
她这下可真察觉出我的不对劲了，一紧张就结巴是我的从小的毛病。“啊，大伟，你这……对不住，好心的本来是，老崔今早还说你们家阿芳会做这菜瓜，没成想倒弄得……反而弄出洋相来了。我再多送你几个哈。”
老崔！把他忘了！昨天晚上我从隔壁出来正撞见他醉醺醺地上楼，他看见我了，酒气冲天的老醉鬼！他不坐电梯非要在楼道里晃！我瞧见的那一眼他似乎正趴在扶手上干呕，可能已经吐过略微清醒了，大晚上出去喝酒醉得不省人事歪在小区的长椅或者草坪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是偏偏昨晚他自己走回了楼里，偏偏！
“你看看，老大了笨手笨脚的，给别人抓住看成笑话，现在年轻人娇生惯养的手脚不利落咯反倒。”说罢，李阿婆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有点可惜地扯起嘴角，仿佛，仿佛她知道一切。
她是在故意嘲讽，带着试探，她说我笨手笨脚，把柄，我落下了把柄！好整以暇地等等看我会不会去自首，或者突然地带着警察指认我，看我跳梁小丑一样地故作淡定地为自己辩护，在陈说地过程中为他们创造更多的谈资、笑料！去年夏天据说是被后妈虐待跳湖的那个几年级的小学生不是还被议论了好几个礼拜吗，一直到说是哪个国家的核电站泄露了大家才迅速将他遗忘，投身到抢盐的浪潮之中……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到家里的，隔壁门上贴着封条，我的门上没有，可它才像是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