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3)

海伦露出一丝笑容，也要去触碰苏的面庞。但苏没有给她机会，用尽全力的抱住她，仿佛将整个世界拥入怀中。
并非幻象，这是真实的存在。路标到这里就消失了，灵魂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另一半发出欢欣的躁动。她的体温，她的气息，她的声音，关于海伦的一切糅杂成吞没苏的泥沼，让她的意识就此下沉。
“你经历了天作之合，是吗。”
“嗯。”
“你想问我为什么离开，是吗。”
“……嗯。”
苏不想抬头，只是蹭着海伦的发梢。她的味道还是没变，像是雨后青草上的露水。苏能看见海伦体内的灵魂之火，她们的火焰如同感应到同伴而愈发旺盛。今后的时间无穷无尽，苏可以慢慢地问海伦。
海伦无奈地任她拱来拱去，只是轻轻拍着苏的后背，凑到苏耳边：“答案我很早就告诉你了呀，苏。”
“虽然太一是世间万物共同的归宿，但我还是更喜欢物质的世界啊。”
“……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
苏的回答带着一点颤抖：“物质界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探明，你一个人不会感到孤独么。”
“我很怕孤独，所以，我来找你了……”
“……不要离开……”
“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再也无法听清。直到这时，海伦才做出了回应，一个简单的好字。怀中少女的身躯忽然重了很多，海伦扶住苏的肩膀，慢慢地放她躺在草地上。
夕阳即将落山的前夕，风降临在山谷底部。海伦抬头眺望山脉顶部血一般的晚霞，几近透明的面庞上的笑容好像被风一点点地带走似的褪去。
半响，她又笑了笑，仅仅是唇角微微有了些许弧度。
“那时候我不是说了么，一旦灵魂得到补完，它就不再是永远变化更生的火焰了。”
“一切完美之物都只有刹那，它们就像中天的太阳稍纵即逝，只有残缺的变化才能拥抱永恒，永远的火焰才是永远的生命。”
海伦也许是在对风讲述，又或者只是自言自语，语调没有丝毫起伏：“我背叛了灵魂，我也背叛了太一。比起得到完美后回归太一，还是让我继续留在这个物质的世界上吧。”
“我以为有重量的记忆能够拦下本能，可你还是找到了我。那么永别了，亲爱的苏。”
三
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前，风吹开半人高的绒草。海伦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长到覆盖了绒草间比邻排开的石碑。它们大多残缺不堪风化的厉害，但有一座石碑是全新的，上面刻着苏的名字。
当日轮彻底沉入地平线下，海伦的身形随着它一起消失。
留在这里的，只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