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悲剧

“娃子，你为啥来这种地方？”
墙角边蹲了一个人，左手烟，右手酒，全身散发着“沧桑”的气息。一年没洗的头发像长在脸上，遮住了此人的颜。
阿诺本能的向远处缩了缩身子，用手抵住了鼻孔。
“离家出走。”
那人点了点头，再也没说什么。
阿诺看着那人熟练的抽了口烟，然后放下。白色的烟雾不断的从口中吐出，好像胃里的小森林失了火。
阿诺心想，离父母来找我应该还得有一段时间，不如先找点事打发下时间。
“大叔，你为什么来这里？”
阿诺看见这位大叔的绿豆眼透过发隙睁了开来，紧接着一口啤酒进胃，浇灭了大火。
那人在整理思绪，和断臂的维纳斯一样僵在那里，看着像便秘。
沉默在小巷中蔓延，阿诺感觉气氛有点诡秘。
阿诺正要闭眼小睡时，那人突然开口了。
“那年我十六，我爸下了地狱。
我继母带着她的狗儿子把我赶出了家。那是一个夜晚，雨下得很大，淋湿了我身上仅有的一件衣服。我在街头狂奔，商店的音响里放着《水手》，我跑过一个又一个路灯，所有人都停下来欣赏我近乎赤裸的上半身，指指点点，像是在对我公开处刑。
那天夜里，我的嗓子彻底毁了。
你知道吗？那晚我绝望的歇斯底里，我躺在长椅下哭了一晚上。雨停了，我的泪还没干，我把新华字典上的脏字用遍，骂了所有人，包括老天爷。
那晚过后，我学会了捡垃圾，垃圾堆可以满足我所有的需求。
在捡垃圾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个师傅，江湖人称老色鬼。他对我说，他是垃圾街的老大，跟着他，我不愁吃穿。
我相信了他，认他做了师傅。每次捡到食物，他总把肉留给自己，把素食留给我，他说这样有助于我保持身材。晚上的时候他总是陪我睡，他说这样可以互相取暖。
这种生活维持了一年之久。
那天我和师傅在一家餐厅后面发现了很丰富的残渣剩菜。师傅眼睛放光，像是色狼看到了尤物，他率先跑了过去。我准备跟上师傅，忽然看见有两个同行靠近了师傅。
我看见师傅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议论，然后用淡定的站姿吵了起来，下一秒，师傅的头被摁在了墙上，一声，两声，师傅的头与墙发生了有节奏的碰撞。我看着拳头与头之间的血肉模糊，转头狂奔，头也不回。
就这样，我又一个人踏上了流浪之旅。”
讲到这里，阿诺看到大叔长舒了一口气，又是一口啤酒下肚。
阿诺忍不住问：“后来呢？你还在流浪吗？没有人收养你吗？还有，为什么不找警察？”
“娃子，你知道吗？我在外流浪了这么多年，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实不是电视剧。
电视剧里你会看到男主女主相爱一生，倒霉的小孩被善良的夫妇收养，有英雄会在你面临危险时说，别怕，有我。
但现实可没有这么仁慈，相爱的男女会分开，会大打出手，会头顶绿帽。倒霉的小孩会流浪，所有人看到他都是一副嫌弃的目光，好像他是一个怪物。英雄就更不用说了，只有有钱人才会得到英雄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