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微玄幻】独听风吟(八十七)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风,出来捕猎的非人几乎全都没有收获,好不容易盼到个敢深夜孤身行路的猎物,劫道的爪子才刚伸起来,脚步却被那人周身充斥的神鬼莫近戾气给生生逼停了。它们掂掂自己的斤两,默默退散,肚子虽饿也不敢招惹这种煞神级的路人。
其实如果它们能再凑近些看到这个路人的脸,胆子说不定就能壮起来了。
因为此人表情呆滞、双目失神,是典型的魂不守舍状态,最适合被偷袭。倘若不是这条路上的非人全都胆子小道行低,而且离饿扁尚有一段距离,恐怕某人今晚会不得善终了。
某人就是明诚,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危险处境,还在机械地迈着漫无目的的步子,被强烈情绪挤占的不多神智正在痛苦地进行新旧记忆的衔接,以及真假经历的甄别,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余力再去注意周遭的危险。
不管受过多严苛的训练,人的体力总是有极限的,天色欲曙之时,明诚的双腿发出严重抗议,不愿再动。
被迫抽神回到现实的明诚举目四顾,莫名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何时曾来过。借着微弱的天光,他费劲地看过一间间破旧平房,努力在不堪信任的记忆里搜寻对应的片段,良久,在看到某棵树下的自压井时,他终于得到了线索——十岁以前,他在这条街上住过,有几年,他每天都要费劲地从那口井打水回家,这在冬天是个特别苦的差事,因为幼小和饥饿,他没有力气保持水桶的平稳,一桶水提回去,常常是一半进水缸一半浇在自己身上。虽然穿湿衣服就像裹冰块一样难受,他也不敢换掉,因为怕叫桂姨发现又招来一阵毒打,后者是比受冻更痛苦的代价。
明诚忽然想到,假如那时自己直接冻死了,是不是还能趁早换个好胎投,能少遭许多罪?
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他这辈子希望假如的事情太多了,却没有一回能得到所谓的上天眷顾。
明诚想着想着,又强迫双脚动了起来,他想去看看桂姨从前的屋子,那里早已换了住户,他没什么可顾虑的。
日新月异一般只会出现在繁华地段,像这种底层聚居的片区,新的盖不起,旧的没钱拆,除非有地产商的突然青眼,否则只能几十年如一日的破落。
那座破屋子果然还原样存着,只是门口多了一个炸油条的小摊。难得见有这样衣着光鲜、模样气派的人在这条街上出现,油条摊主只当明诚是后巷那个暗娼撞大运拉到的贵客,立即满脸堆笑地讨好道:“老板,天气冷,吃点热的暖暖吧,豆浆刚磨的,油也干净。”
明诚没有胃口,然也许是这摊主的憨厚笑容让他想起了儿时曾好心给他塞过饼吃的邻居,他没有拒绝。
见明诚真来坐下了,摊主顿觉有些受宠若惊:“您要来点什么?甜豆浆咸豆浆?”
“一根油条,一碗......甜豆浆。”明诚说。
在把油条截断泡进豆浆里后,明诚发现背后墙上刷了四个字“吉屋出租”。他心念一动,问摊主:“里面的房子在招租?”
“啊......”摊主被问楞了,很难相信像对方这种上等人会对这里的房子感兴趣,好一会儿,才讷讷道:“是啊,您要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