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送别(2)

早饭是炭烤鱼块和热果蔬汁，晚饭则吃各式各样鸟类。
我和父亲在这里待了一周，一直没有等到下雪，今年的雪季似乎推迟了不少。
清晨我推着父亲去钟塔前看朝阳，傍晚扶他上床吃药，我能注意到他的余光一直会扫向钟塔，他万分期待钟声能够响起，一如期待黑暗之中的光明。
当我第十次一如往常那样把父亲扶上床后，信使敲开了房间的门。褐色信封，不规则红色印泥，这是杰的书信。
我启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羊皮信纸：
我不知道前路会怎么样，但我一定要去
相信我，我会解开谜题的
吹灭油灯，我望向窗外。是啊，安法洛已经过世3年了，他也应该长大了。和他父亲一样，他眼里也是燃烧着的火啊。
我又从父亲身上继承了什么呢？
摇了摇头，似乎我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浪漫无比，我讲究理性，他干净利索，我优柔寡断，唯一谈得上父子相像的也许只有同样淡蓝色的眼睛吧。
咚——
钟声！
它在如水的夜色中荡漾开来，没有任何预召，迅速充斥了整个空间。转过身，父亲已然坐起，出神地看向了远处星星点点飘落的雪。
优雅，纯净，温柔...似乎世上一切美好都凝聚在了那一片片洁白的雪花里，这是我这一生所见过最美的风景。
“我们现在就走吧，趁他们不注意。”父亲淡淡地说。
四
雪开始覆盖陆地，缓慢却又实实在在地进行着。
我们步行上山，周围全是是枝叶茂盛的针木，树梢结了一层厚厚的霜，积在上面的雪不时会被风抖落，掉到头发上，让人狼狈不已。
“我们要去哪找雪精灵？”
“不知道。”
“那我们要去哪？”
“去见雪精灵。”
我用疑惑与不解的眼神望向了父亲。
“没事，走着吧，总会找到的。”他笑得像个孩子。
我没有继续追问，无言地背着他向山顶走去。雪越来越厚，逐渐高到了脚踝，行径开始变得吃力，没走一会便需要停下来休息。
我咬牙坚持了许久，硬是借着一股不服输的劲爬到了山顶。此时已至凌晨，太阳马上便要升起。我放下父亲，一屁股坐倒在雪上，大口喘着粗气。
“不错啊，身体素质还是很强嘛。”父亲咧着嘴笑道。
“没有当年的你厉害。”这是一句实话。
“哪有，差不多了，我真的很欣慰你能成为今天的样子，作为父亲，我很骄傲。”
“可我很少陪过你啊，都是在外面...”
“你有你自己的事，我可以理解，况且男孩就需要在外面闯荡，老在家里窝着才不成器呢。”
我低下了头，沉默开始蔓延。
“所以还是没找到雪精灵嘛，还是无法再给你一整个青春了。”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父亲盯着我看了一会，抓起一把雪揉成一团，倏地向我扔了过来。
“你就是我的一整个青春。”父亲淡淡地说道，“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便是我想要的。你要坚韧，你不能服输，但同时你应该富于想象力，想象力！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不平凡的东西，要看透它们，你就应该跳出常人的思维逻辑，去相信，去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