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 博 江 湖(4)

郎师傅言毕，堂口中几十名兄弟随即跪了一片。
四
徐信观说，弯弓射箭，不比耍枪练刀，要控制这轻飘飘的箭矢，总要练好两个本事，一是眼力惊人，二是气力悠长。即使是最精密的机械，也做不到百无破绽。能找到破绽所在，下一步便是如何攻破它。徐浪苦练四年练成双眼凝神，接下来练气力，练双手聚气。
徐浪身负血海深仇，对自己更是百般苛刻。他日夜勤修苦练，白天立在山腰，手托百斤巨石，脚下立地生根，体会将气力灌注双臂之法。夜晚锻炼目力，精研箭矢制作之法。如此一月有余，徐浪感觉双手力气大增，手持木棍劈斩，竟有轰鸣之声，开弓拉箭更为得心应手，海边的机器人残骸轻松便可射穿，徐浪不禁心下大喜。
徐浪便一直练了下去，寒暑不问。再次拉弓射箭，羽箭疾驰而走，嗤嗤作响。再到后来，响声大了一倍，数月过去，箭矢响声却渐渐轻了，最终变得寂然无声。又练数月，嗤嗤声复又渐响，再后来从轻而响，从响而轻，反复七次，终于能够欲轻则轻，欲响则响，自最初练箭之日起，屈指算来已有六年之久。
徐浪此时张弓引箭，已有利箭徐之风范。弓开箭过，北归大雁应声而落，此箭术已直追父亲当年。但他虽练成了双手聚气，却练不成对眼穿。派森说，练不成对眼穿，就报不了仇。
徐浪回到家中，看着电子相框中循环的全家福照片，眼泪不住地流。自己苦练十年，仍是难窥门径，家仇不知何日能报。一声叹息，转身望向窗外，不想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却又转瞬即逝。
此时的徐浪，眼力凌厉绝伦无人能敌，漫山花草无不看得真切透彻，这道身影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在徐浪眼中格外的醒目。
徐浪很确定，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五
就在利箭徐犹豫要不要前往上海赴生死局时，徐浪出生了。派森说，救人一命，已是莫大的功德，更别说这次是一整个堂口的命。正好孩子出生，也算是为孩子积了德。一番思索后，利箭徐决定出山，让派森留下照顾家人。
三个月后，上海传来消息：徐信观，胜。
朗子欣喜若狂，未等利箭徐回来，当晚便摆起酒席大宴宾客，将利箭徐妻子奉为座上宾。又将数年积蓄兑换成一百比特币，当场打进了徐信观的电子账户。
生死局最后一场的规矩十分简单：生者，胜。徐信观最后的对手是弯刀门门主黄廉，身形壮硕，一手月刃弯刀使得出神入化，可惜还是被徐利箭徐抓到了破绽，输给了对眼穿的绝技，整个弯刀门随即在半日内被屠戮殆尽。可是，今年生死局多了个规矩，由于舆论普遍表示末位淘汰制过于残忍，今年起，败者可留生死局武者的一位后人存活。于是，弯刀门门主的儿子黄立忠活了下来。
面对观众的赞誉，徐信观却陷入了挣扎，悔不当初。他只想到赢了比赛，就能保全普奔堂门生的性命，可弯刀门门客的性命就不是命了吗？这就是机器人摆给人类的一个陷阱一个困境，这场局，每一个局中人都不是赢家。利箭徐闭上眼睛，眼前全是死去的人痛苦的表情，睁开眼，又想到妻子与刚出生的孩子。利箭徐心力憔悴，完全无暇享受胜利，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小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