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也的喜剧(3)
女儿与我在刚才尚欢快的屋子,如同困兽与牢笼相缚,我是恨我自己怎么没多个胳膊,不然能让孩子再这样难受。难以忍受,我至今遗憾忘记打开那向海的窗,那样,孩子至少呼吸会变得顺畅,孩子混乱里头抵住我的胸,身子在床上蹦跳,我想抱住,只是几次孩子鼻子擦过我的衣服,又回到床与我之间的空气中,不住喊烫烫烫。我最终抓到了小手,但是凉的,撩上棉袖,通红的燎泡出现在胳臂,我知道这不是梦。我怀疑起那个奇怪的阴影。
从这天以后的每个凌晨,12:15分,那个黑影逐渐露出白裙,一面秀发与我不照面的对视,我从未想到问她是谁,她就风一般向女儿廊道飘,接着就是女儿的号叫。我一次次想在她出现之前来到那,可我又怕打搅到女儿睡眠,我坐到灯下的空椅中等。应该说十二点一刻是个节点,我又记着,但为什么每回总不能追上她,恐怕这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而手边无措,我总甘愿幻想是种错觉。只有女儿的喊叫是真实存在的。可当面对疼痛的女儿身上的伤证,我又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听到这里,我看着窗外,俩个人谁都没说,也没有尴尬的难挨。玻璃上注下的雨,是由一条管子循络的淡水,寻也口中的故事未完,雨嘶嘶往回。沉默过后,我安慰寻也,她似乎也并不能再讲,目送她上了停在灯杆下的出租车,我稍稍安心,在秋风中裹紧衣领,往相反的方向走。一路上,我没对寻也有半点疑心,十分同情她。反复寻思,我宁愿相信她说的全部,而不是抠掉那个无脸人以外的故事。我说不清到底的原因,但在平稳的叙述中,我能感觉到一颗母亲的心,有这种善心的女人不会为欺骗他人而生造,所以只能承认那是事实。一种解释不清的现实。
以后的日子,我一边忙于给别人介绍房子,一边着手替寻也打算找个她口中干净的屋,虽然没跟她说。也就是说,寻也在这段时间还住在那个房子,我不知道她的女儿还有没有被烫伤。一个雨天,所有的同事因为带客户,格子间除了我以外,空无一人,只有墙上小钟在走针。六点刚过,电话突然震铃,吓了我一跳,半天凝视灰色话筒,竟摁着了免提键:您好!请问这是三源置业么?我职业性的回答。通话的过程,孤寂的男声时常停顿,因此前后用去了半个小时。我现在能相当的认定他没有撒谎,深深记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倒没有意外关乎寻也。
‘我姓许,您这前不久是有位叫寻也的女士来过吧。哦……我这里,这里在我手上有盘视频,这个电话是我在日历上见到的,寻也的朋友不多,再说现在我和她……我看到她写了三遍您的名字,我知道这是她认定一个人的习惯。所以请您托以转交不知可不可以?‘。最后他强调他是她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