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
接案人是刑事组的刘队长。据他所言,施仁于十二月三十日上午十点死于失血过多。凶手用手铐将他的左手锁在高压水泵上,再把他的右脚砍断。除了施仁的尸体,现场没有更多值得调查的线索。
“那手铐?”
“上面只有施仁自己的指纹,凶手应该有带手套作案。”
“施仁没写点什么?”
“尸体上没有任何可以书写的工具。”
“地上没有字迹?”
“没有。”
“那他一点线索也没留下吗?”
“没有。不过死者前额有一大块淤青,或许是凶手先把施仁击晕,再行凶作案。”
“只有这种可能了。”
离开案发现场,我打算去施仁家亲自取证。行路至半,看到瘦削的白桦树和枯萧的残叶,眼眶莫名酸肿。
我曾与施仁在同一事务所工作,齐力破过几十起案子。施仁爱好写诗,也习惯把经历用诗的语言记录下来。所以我们戏称他“诗人侦探”。后来,施仁爱上一个大学毕业的牙医,便搬去牙医诊所附近的事务所。我们不再是同事,也很少见面,除了两个月举行一次的侦探沙龙。
施仁家在莫格街深处。房子周围拉起警戒,大门敞开。
“您好,这里不是公共场所。”见我要进去,保安慌忙拦下我。
稍抬帽檐,我递出自己的证件。
“平子哥!”保安慌忙摘下帽子,我细眼一瞧,竟然是阿诚——本起案子的报案人。
“你小子被排除嫌疑了?”
“是啊。咱可太倒霉了,看见这晦气事。要知道这地下有死尸,咱才不来哩。”
“你没事去下水道干嘛?”
“有人给咱信呢,叫咱那个点儿去。也不知哪个混蛋存心吓唬咱。”
“信?给我看看。”
“诶,在咱这儿。”
所谓信,不过是张泛黄的便条。上面的字相当潦草:午时来莫格街下水道,有好东西。
“哼,这差不多是凶手的手笔。”
小诚吓得面色发紫。递信的手不停发抖。“还有这事?咱要是想到,就一早交给刘队长。”
“现在也不晚,谢谢你了。”我把便条收进上衣口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一身钻入施仁的住宅。施仁向来拮据,住所自然不大宽敞。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破旧的时钟,上面镶嵌了复古的花纹,雕饰着刻工粗糙的白石面料的壁炉架;壁炉架上方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前摆着熄灭的烛火。
那是施仁的未婚妻,牙医李霞。九月十四日清晨,李霞被发现于自家诊所。尸体衣衫不整,头发湿腻可以看出凶手与受害人有过周旋。头部一块淤青,颈部,四腕都有细线似的伤口,死于失血过多。施仁说,受害人招待的最后一个客人是莫格街首富陶杰,就是他奸杀了李霞。可惜证据不足,迟迟不能定罪。
我轻抚着壁炉架,踏入里卧。施仁的书桌尚未蒙尘,桌上打开着牛皮纸质的日记本。 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