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 入梦(2)

一只懊恼欲还击，作为回报得平静。
两座白塔抹上红，剩下四只在战栗。
一只狡猾欲讨价，作为回报获重礼。
三座白塔抹上红，剩下三只在商议。
一只虔诚欲祈祷，作为回报入天道。
四座白塔抹上红，剩下两只在发狂。
一只致歉欲留存，作为回报剩名望。
五座白塔抹上红，剩下一只已自尽。
一只自尽欲解脱，作为回报成烂泥。
六座白塔抹上红，无人生还骸满地。”
絮絮叨叨结束时，女孩有了人类的外观，那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她张开双臂，慢慢地抬起一条腿，做出芭蕾的经典动作。不知为何，猫头鹰们成了一团团烂糊，从烂糊中涌出鲜红的颜色，将六座白塔染成了赤塔。
尘埃退去，广场上什么也没剩下，所有的人偶都成为了中央巨塔的一部分，整个小镇唯一的“活物”，便是这个巨塔顶端的浅色系少女。
那个女孩，就是我。
成为小女孩，操纵巨大的人偶零件组合成的巨塔，在广阔的六芒星广场上将猫头鹰一个接一个砸扁，之前似乎做了这样的梦，之所以判断是梦，不仅仅因为其超现实的内容，还有个很重要的缘由——我李不尽是个男生。这世界上应该没有能给将人迅速变成小女孩然后迅速复原的科技，这样的超能力在我认知范围内也是不存在的，所以这应该是梦。
我已经不记得这是何时何地做的梦了，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呢？
指尖抚弄着咖啡杯的把手，少年坐在靠墙的位置，不过考虑这是间温室餐厅，靠墙和靠窗或许并没有多少不同。整体透明玻璃的设计不仅带有强烈的现代感，更让温室餐厅完全不需要额外的照明。望着屋外的小菜地，少年发出一声叹息。他的身上穿着冭川一中蓝红相间的运动校服，餐盘里是刚摘下的新鲜蔬菜，旁边的桌上躺着未开封的日式照烧酱。盘子里的沙拉还剩下一大半，他脸上带着几分惬意，用金属的叉子轻轻刺入生菜的叶片中。咔嚓声仿佛就在耳边。少年似乎并不满足，又顺带捕获了黄瓜一片，这才将猎物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大自然是最好的厨子，洗净的新鲜蔬菜在少年看来，不需要多余的调味。蔬菜的脆爽伴随着咔嚓咔擦的声音被耳朵品尝，我感觉口腔里多了些唾液，肚子似乎又一次饿了。
如果那个少年就是我该多好。我终究不是他，只是屏幕外面看着少年的观众。敲击桌面的声音将注意力强制拉回，我的视线从墙上的电视转回了周恬芸的脸庞。
周恬芸长着张圆脸，因为脸盘不是很大，所以看起来还算凑合，刘海放下来的时候，就会像这样显得脸小。我意识到她今天没有将额头露出来，熬夜熬出的几粒青春痘也被刘海遮住了，看来还是在见我之前下了点功夫。画了这么多笔却依旧单薄的眉毛，紧皱的眉心透露着敌意，这些扣分项还是盖过了前述的努力。我想她大概出门很急，本打算随便打点粉盖住黑眼圈，最后大概是觉得眼睛周围白得太过不自然索性放弃了，作为结局，我只看到浓厚的黑眼圈和没擦干净的妆容。
你失去了让我迷上你的机会？这样说会不会十分自恋？但是我却不讨厌，因为喽啰的台词说在自己口中有种不一样的快感。或许因为抑制不住这种快意，所以才会成为杂兵？似乎进入了某种深刻的话题，这一思路却切实透着几分循环论证的喜剧感，既然如此，还是就此打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