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心上有今夏(4)

“朝廷就不闻不问？”今夏皱眉道。
“朝上都是一帮男人主事，你觉得他们谁会帮女人说话？”
今夏沉默了。
杨岳见她不语，便继续说道，“要我说，他杀的既是亲子，又是女婴，必定还会有她老婆替他求情，所以这件事就算过了堂，最多打上几板子再关上两天，也就不了了之了。你我也都没什么办法。”
闻言，今夏更沮丧了。
女子当真就如此不堪吗？
她爹娘，师傅，大杨，他们从来都没有瞧不起自己。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受到身而为女的屈辱。究竟是她错了？还是这世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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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虎余威，陆绎前往宣府数日，牵挂家中妻女，便快马加鞭赶回。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家仆后，扑了扑一身风尘进府去。打量了四下里也没见今夏的影子。
“夫人呢？”迎头碰上了正端着米粥小心翼翼的吴妈，陆绎问道。
“夫人现下在房中陪念小姐。”
陆绎凝视了一下托盘上的汤羹，“白粥？”
“是，夫人近日胃口不好，只吩咐厨房备了些白粥。”
思忖了半刻，陆绎解下自己的披风和护手，端过她手中的托盘，“我去看看夫人。”而后禀退了吴妈。
还未至今夏房中，陆绎便听见门缝间逸出嫩嫩的笑声。如今今夏正背对着门，给竹床里的念儿扇扇子，竹床里的小姑娘盯着上下翻飞的蒲扇咯咯直笑，忙伸手去抓。
闻见茶桌上搁下托盘的声音，今夏发现了身后的陆绎。
“大人回来了，一路上还顺利吧？”
未等今夏说完，陆绎早已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在她的耳垂轻咬一口。今夏也不躲，懒懒地靠在他颈间，二人齐齐看向竹床里张牙舞爪的小丫头。
“为夫不在的这段时日，夫人辛苦了。”陆绎闲闲道。
今夏微微一笑。
随后陆绎从怀中掏出了一包婴儿的鞋帽衣袜递到她眼前，说是小眉托岑寿转交，给念儿做的。
今夏摸着那熟悉的刺绣手艺，沉沉一句，“小眉还好吗？岑寿一个大男人怎得还没成，亏得小眉等了他这么久……”随后摇了摇头，感慨道，“唉，女子真是可怜。”
陆绎将她抱起身，夺了她的凳子坐下将她安置在自己身上。“夫人今日格外善感，可是发生了什么？”
今夏懒懒窝在他怀中，沮丧地扁了扁嘴，“我近日才知道，女子竟如此卑微……”
陆绎疑惑挑眉。
“那日有个男子溺杀了自己的刚出世的女儿……”
“为何？”
“不愿支嫁妆。”
“哦……”陆绎淡淡应声，“民间此事时有发生，或因贫苦或为延嗣，不喜女子者确实不在少数。”
“那……大人当日为何落泪……可是因念儿是女子？”今夏终于问出了多日来令她惶惶不可终日的疑问，忐忑而又企盼地望着陆绎。
陆绎察觉出了她眸中的紧张，遂温和地笑了笑，颔首贴上她的额头，“我倒觉得这是件幸事。”
陆绎忆起自己在诏狱里见到父亲为陆家殚精竭虑的样子。他深知没有权力便会任人践踏，也不忍心父亲一人负此重担。故继承父志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他不忍让下一辈像当年的自己一般，不得不早早抹除天性，担起保全陆家之责。他庆幸，念儿不必再做那些不得不的选择，只要她顺遂长大，将来寻一良人，一生平安喜乐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