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心上有今夏(3)

之前听大杨转述之时，仅知晓死者是名婴孩。可勘查至此，今夏心下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院子里，杨岳和众捕快已将涉事二人领来，跪在地上的是一中年男子，冲着周围点头哈腰，躬身拜首。旁边有一妇人，身型微胖，口中喃喃有词，哭天抢地地往身旁的男子身上抡着拳头，劲头大得几个捕快都拽不过来。
“是你报的官？”今夏问那妇人。
妇人未听见似的，仍是扯着那男人的衣襟不撒手，今夏这才听清她口中念念之词，“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今夏心里一沉，果然是亲父溺女！
今夏就是一个刚出生女儿的娘亲，难免大动恻隐之心。她不明白，错不在那女儿，她怎得受到如此对待？愈是回想方才那个画面，心中的不适愈是令她作呕。多狠心的父亲才舍得溺杀亲女？她恍惚觉得眼前的男人不是人，而是一个冷血之至的禽兽。眼中怒火遽盛，对那男人厉声道：“王二，这可是你亲生骨肉，你怎下得毒手？”
王二见来人是名女子，面无惧色，仅是躲闪着她的目光沉默不语。
“虎毒尚不食子，你等既为人父母，就当担起教养之责。往小了说，你是夺他人性命；往大了说，我大明又会少生多少男儿保家卫国。你可知，依大明律，故意杀人者当斩？”
话已至此，面前之人仍是毫无悔意，还不以为意地偏过头去。
那妇人一听，双腿一软便跪下向今夏连连磕头，“官爷，他可是家中的顶梁柱，若是没了他，别说是那女娃了，我也活不成了……”见面前的女捕头不为所动，她更是拖着带血的衣裤手脚并用爬过来扑倒在她脚边，“我不报官了，求官爷开开恩……”
“他薄情寡义，你心里就没有计较吗？律法威严，岂能容你等如此挑衅？”今夏仍是盛怒不减，想让那妇人清醒一点。
“官爷饶命！官爷！”那男人现在才发觉事态严重，急忙为自己申辩，“草民也是无奈之举。草民膝下已育一女，饶得是妆奁出嫁，破财废家，富人家尚止育一女，何况我们庄佃人家。等到女儿长成出嫁，还要向田主交河例，叫我如何负担得起……”男人虽急急辩白，但眉梢眼角依旧无半分悔过。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之风甚嚣尘上，今夏不是不知晓。可是一个父亲竟无能到要剥夺亲生女儿的性命，今夏已是出离愤怒，一脚就将那男人踹了个跟头，“你这样的人也配做父亲？一切等到衙门过了堂再说罢！带走。”
那一双男女已被随行捕快押走，杨岳见今夏仍是气乎乎的。
“有道是：‘盗不过五女之门。’他说的也是实话。”
今夏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大杨，怎得你也说这种话？”
“我知道你现在做了娘，有些事情你看不过眼。不过你得明白，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这么好命。男尊女卑盛行也不是一日半日，庶民多贫苦，而嫁女之时若不备厚奁，那女儿就会被婆家嫌弃，甚至是虐待致死。所以无论是富户人家，还是贫下佃农，无不以养女为冤家。我倒不是为他寻借口，只是若不革嫁娶之弊，这样的场面怕是还要见多次。你要习惯才是。”言罢，杨岳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今夏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