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开衣柜,我发现了死去7年的邻居(5)
谁啊?电话那端一个男人在问。
推销的。妈妈说。
一瞬间,语言的洪流冲破闸门奔向我,每一个朝我打来的波浪都显示着锋利的形状。等那潮水退去,刘舟已经站在门口。
啊,原来已经六点了。他静静地站着,望向我。我惊慌失措地抄起桌上的玻璃瓶向他的头部击去,然后拖着我残疾的右腿落荒而逃。
—— 05 ——
我瑟瑟发抖地躲在被窝里,隔壁传来的祷告声已经不能再安慰我,回忆像是走马灯,在我脑中不断闪回。
我想起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上,我喜欢的小熊钥匙扣从口袋里掉出来,我想停下来去捡,处于接力第二棒位置的妈妈招手示意我继续跑。最后,我们在运动会上没有拿到名次,而我的小熊钥匙扣也再没能回到我的身边。
运动会结束,我看着爸爸逆着疏散的人潮一路帮我寻找钥匙扣,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去的失落。这种失落感如鬼魅一般,在成长的过程中与我形影不离。现在,我连生命也失去了······
我明白了我无法拨通爸爸手机的原因,不是我记错了,而是我们都同样站在死者的这一侧。
我又想起那本没有结尾的漫画,随着剧情发展,在第三册中又有两名学生消失,剩下的人开始互相猜忌对方是自杀的已死之人。
死者到底是谁,我永远也无法得知。
我和佳然公寓的所有住户如同漫画里的自杀者一样,在死亡面目被揭穿之前还像往常一样普通地“活着”······
半夜里,刘舟的房间恢复了动静。
我想到他既然已经死过一次,就不会再被玻璃瓶砸死。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他没冲过来揍我一顿,或者移开洞前的木箱子给我撂下一些警告?
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知道我是住在他隔壁的邻居。
我的思绪纷扰,彻夜未眠。
到了上午九点,熟悉的锁门声和脚步声准时传来。我讶异于他昨天刚被人入室打伤,今天竟然还有心情去上班?
我条件反射似的再次从墙上的洞钻进刘舟的房间。大概我还在期待着昨天打出去的电话会回拨,期待着对方跟我道歉,说我误会了,我并没有被抛弃。
然而,我先等到的是一块纸板做的牌子,它被郑重地立在靠墙的餐桌上。牌子上写着“欢迎来做客”五个大字。
牌子周围拥簇着许多拆封的食物,满满当当,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打开的,似乎就是为了我而特意准备的。
原来刘舟根本不是神经大条,而是知晓了我的全部罪行,然后像上帝一样赦免了我。
我想要哭泣,却流不出泪水。我抓起饼干塞进嘴里,死掉的人吃东西的意义或许仅仅在于模仿,模仿活人的进食来假装自己还在好好生活。
刘舟为什么这么温柔?他为什么跟我认识的大部分人不同?不嘲笑我,不厌弃我,反而,七年来,他每天按时出门,给我留出一个可以“活下去”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