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火/绒火】半生缘(2)

前世，那时他刚被挖了眼，她扯下他蒙眼的布条，那两处的洞黑黝黝的瘆人，里面本该是有东西的，可是此时什么都没有。他像是怕她害怕，嘴角带着笑，伸手缓缓上前抱住他，温柔道：“莫怕，不疼的。”
她在他怀里愣愣的，手就那样垂着。她亲手剜掉他的眼镜，来换那平溪城的将士与百姓一条生路。她本以为他会恨她怨她骂她心狠手辣，可是都没有，他只是抱住她说莫怕。
后来，他舌头被拔了，再也不能哄她了。
再后来，他四肢被废，不能抱她了。
他上一世是聪明人，从未问过她他与这百姓将士疆土比孰轻孰重，他应该是知道她要如何回答的。可是她也从心底里觉得，他是个糊涂人，分明可做帝王，却囿于儿女情长。
如今，锦玖看着这孩子，猛地想起，那人也曾收了西羌十五城，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锦玖并没有多待，她出了殿，就看见外处有一井，凡人看不见，但她可。不一会儿，从井中出来一人，恭恭敬敬对锦玖行礼，恳求道：“忘上仙莫要插手。”
他在井中待着，看这迟迟不散的仙气慌了神，这才急忙出来。
锦玖看着他神色平静，淡淡道：“你做何事，与本君何干。”
看锦玖离开，那人松了一口气。可未过多久，就有术士来这殿中找井封住里面的妖物。原是惠帝患疾日益严重，而太医皆束手无策。后仙人入梦，告知宫中某殿有一口井，井中有一妖物。封了那井，病可愈。
惠帝果然照做，而这时有人注意到那性命垂危的皇子。惠帝虽不喜他，可也不想落得个刻薄亲子的骂名，给他移了宫殿找了御医，并严惩了照料不周的宫人。
锦玖倒是去看过那孩子死没死，却被孩子叫住，那孩子声音很小，小心问她：“你又来做何？”
锦玖很实诚回答：“看你死没死。”
小孩淡然道：“还未。”
锦玖点点头，“本君看出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小孩又接着道：“我好似曾见过你，或许是上一世。”
小孩说出这样的话，锦玖有些诧异，还是平静答道：“见过，上世我本该是你的妻子。”
小孩眼睛猛地亮了，灿如星辰，“如此，我便还是有人爱的，毕竟你常来看我。”
锦玖愕然，“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
小孩答道：“世上无人心中有我，你既念我，又是我前世之妻，那待我一日登青云，必许你荣华富贵，恩爱无双。”
锦玖冷笑，“你活下去，再说这些话才好。”
锦玖离开，便遇到了瘟神。这瘟神是个好看的女子，身着淡粉色云锦长裙，脸上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她这时柔声道：“原上仙放不下的是他。”
瘟神前些日子被锦玖找来，求她给惠帝寻一场病。而那日井中出来的人，是条蛟龙，曾被锁于井中，后施法者逝去，蛟龙脱困，又无处可去继续待在里面，直到那个孩子住进去。那孩子命格极贵，可助他修炼。
锦玖自己不作为，倒借他人手除去祸患。玄真后知道了，对锦玖说笑一番，看某上仙脸色铁青，才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