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演义22(2)

礼过三遍，方孝孺肃然而立，抖开圣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国朝定鼎，家邦初立，朕应天命二十有二年，朝乾夕惕，日勤不怠，务使有益于民。夙夜慨叹，忧危积心，惟惧存害于天。朕起自寒微，无先人之博识，然亦考古今之法，帝王者，代天牧国，既有天下，子居长者必正位储耳。今有皇长子侯沐羽学冠当朝，仁明孝友，颇具古人之风，又得今世气象，宜登储位。朕本欲悉心教诲，耳提面命，不负臣民之望。然不闻：人事天命，自然之理。今年以来，朕体长受疾患所困，痰重火旺，赖太医悉心诊治，已无大碍。然祛病之法，旨在静养，奈何国事繁杂，本欲强撑，却目昏思沉，难以持久。日复一日，不但朕体难得转圜，国事亦将荒废。幸朝堂之上，文武官僚，尽心用命，不至于此，亦非长策。念兹在兹，朕心下不安，决意使侯沐羽以太子位领举国事务，仍居东宫。待朕体稍安，即行还政。
望吴、越、淮、楚诸王本守土疆，眷亲支之厚；并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广磐石之安。诸不在京中者，推此令从事。钦此！”
宣旨毕，四下无声，落针可闻。侯沐羽知道此事已定，反而不急，仍然跪在地上。果然，苏定忍不住，看向刘基：“刘老道，册封太子的大事，你如何不告诉我？”刘基哭笑不得，自己也是两眼黑，按理来说，立太子是个大事，却又不是大事。大事者，储位一日悬空，莫说众王心有所思，便是朝堂上下也是暗流涌动，轻则结党营私，重则相互攻讦，必然惹来祸端。不立不行，这立了，不能服众王群臣之心也不行。皇帝在时，金口玉言，一字九鼎，或许无人敢说甚么。一旦龙驭宾天，新皇无力掌控朝局，主势弱，臣必强，那时候就是君臣倒置，混乱不堪。可这立储也是件小事，皇帝以布衣起兵，甚么风雨不曾见过，眼光又何其毒辣。他看中的人，绝非泛泛之流。何况皇帝还值壮年，足以安排身后之事。就说这侯沐羽，名为鲁王，久居京师，协助皇帝处理国事，天长日久，虽无大功，却也条分缕析，颇有心得。
朝堂文武百官，对他也多赞赏，不少人还投在门下。虽说这侯沐羽心底偏窄，却还识得大体，又饱读经史，附庸风雅，又有方孝孺这等大儒教授，深得天下文士之心。何况，侯沐羽在五位皇子当中不但才德俱佳，自有史以来，立嫡储长是古训，他既居长，也是皇后亲生。如此一来，事情虽然唐突了些，却也在情理之中。想到此处，侧首对着苏定说道：“圣旨在上，犹豫什么，还能做得假？”
苏定想想有理，便和刘基俯身三拜：“臣等定将尽心竭力，辅佐太子，不负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位大人带了头，其他臣子也不在多想，跟着叩首施礼。纵是侯沐羽成竹在胸，也是喜上眉梢。看官你道为何？原来苏定虽然脾气火爆，但对皇家忠心耿耿，圣旨在这里，他决然不会有贰心。而刘基不然，这位御史大夫一向喜欢和皇帝群臣对着干，今天参这个，明儿告那个，虽都是公心，却也难免惹人厌烦。何况，开国辅运文臣当中，老丞相嬴渠居首，往下就是刘基，若是他来句：“册立东宫应当遵先制，告太庙祖陵”，那局面就一发而不可收了。如今，替皇帝镇守京城的两位文武大臣都发了话，自己接过台阶，真正的名正言顺。想着，赶忙站起接旨，向前走了几步，虚扶起刘基和苏定，面如春风：“刘大人，苏将军，还有列位臣工，本太子日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望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