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物混成(6)

“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杜英相当好奇。
“不记得了，我想，当时的我，可能很期望一切都不是真的。”
“那，你是如何中毒的了？”
“道尊说，我应该是遇到了一个人对我下了毒。”
杜英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没说出口，思考了一下：“我记得你是全身失觉，难道是森蛊王？”
“道尊说应该是他，什么时候遇到的我记不得了。你知道他？”
“当年庚子之难时，他是西南王刘纯的国师，善用毒。西南王被怒王在黄古战道全歼后，这个人就不再出现了。”
“谢师傅说这种毒在战场上用很多，使地方战士失去作战能力，我的情况可能是中毒很久，一朝引爆，表象是失觉，像是个活死人。谢师傅说，可能是我命不好，天下第一毒是道尊的，森蛊王不服气来挑战，刚好我成了一个契机。”
苏取在中毒之后，光是排毒就用去半个月的时间。又过了半年，他才能下地。不过记忆全失，就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道尊在山上悉心教育了一年，后来让阚云子带着四处游历。帮他去找回记忆的过程中，让谢师傅又把所有能探访的人都寻了一遍。对于苏取，那些都已经不算是自己记忆了，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他不明白那个是不是自己？他最想明白的，是那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离开村子，去了龙虎山。
“这毒也是厉害了，道尊这天下第一毒真是名副其实。”杜英不由赞叹。
“道尊爷爷说，其实我这算已经死了，这个毒，其实也是彻底赢过了他了。”
苏取顿了一下，又缓缓说道：“其实我后来应该又见过这个森蛊王吧，在谢师傅带我游历的路上，曾在一处山头休息，遇到一个老人，看着像普通的村夫。”随后又饮一杯茶，“他向我讨口水喝，我给了，他又给了我一块饼，我吃了。他突然笑着说‘不怕下毒吗？’，我当时的心智也不算有多成熟，就摇了摇头。他微笑着点点头也就走了。”
“啊？这就完了？你真的其他都不记得了？”
“是啊，不记得了，其实我自己都是感觉听一个故事，毕竟没了记忆，真是觉得是个别人的故事。内容还是如此怪诞，谢师傅的口才又差，云游后他带我去了老观，住了好些年，再多次听他讲了好几遍我也才听明白。”
“所以，你也算是奇遇了。那为什么我听说，你谢师傅，就是阚云子他要收你为徒，你没有答应了？”
苏取想想：“之前要来龙虎山的我，我已经忘了是什么初衷让我来的。这个故事中，想必以前的我一定很希望一切不是真的。如果是来拜师，又或是找个依靠，也只是在逃避吧。”苏取望了望窗外，夕阳西下，光芒烙印在树叶上，温暖的光晕显得不真实。“而我现在，是个全新的人，我可能得重新经历一些事情才会选择未来的路。”
“那。。。”杜英缓缓问道，“上次三尊论道，我们给道尊贺寿后，你又有什么经历了？我想听听。”
杜英这么一问，苏取脑中不由现出林可的影子。这一瞬的神情，也被杜英捕捉到，他笑了笑，道：“好了，那是自己拥有的记忆了，不舍得说了吧。不急，我先说说我的吧。不过，现在有点晚了，我饿了。”
杜英笑了笑，吩咐下人准备饭菜，心里想着：“也许忘记本身，也是幸运吧，本尘可能就是这么希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