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物混成(4)

苏取喝了一杯茶，说道：“我讲完后，你也得给我讲个故事，作为交换。”
“那是自然。”说着又给苏取倒了一杯清茶。
苏取望着杜英，说:“我要听本尘的事情。”
杜英一愣，竟有一丝窃喜，顺便也给自己再湛一杯清茶，缓缓说道：“请”。
那年的涿州有很多人不知道怎么生活，刚刚结束的战争没有人在意结果，长久的时光被扼杀，人们在意的是重新开始的一切。 之前还兵戎相见的人们，放下武器，拿起农具，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一切的发泄，都在土地之上。
战后平静第一年的收成欠佳，让人觉得，战争可能还没有结束。村长不知道该怎么办，派人去县里求问县官。得到的答复是，等等。
眼看就要过冬，村长把全村的粮食合在一处，每次分发三天的口粮。很多村民没办法，选择上山去了。有的人带回来写野物，有的就没有再回来，成了流寇。
“我父亲没有出去，他一直在家，村里每次发的口粮越来越少，他让我先吃，然后我娘，最后是他。到最后，他每次都吃上的可能只有一口吧。我娘舍不得他，给他在匀一些，他不要，笑着又给了我娘。”苏取望着桌上的茶杯，缓缓说道，像是背诵经文一般。
“你小时候的记性不错啊，令尊令堂的感情也是真实淳朴啊。”杜英对着苏取笑眯眯地回应。
苏取摇摇头，“这些我可能经历过吧，但是，我都忘记了。是村里的人后来和我讲的。还有，父亲留了封信，托村长转交给我。”
杜英缓缓拿起杯子，望着杯中清茶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问道：“当年道尊解救的那个孩子，就是你啊？”
苏取点了点头。
杜英还有疑问，不过觉得还是让苏取先讲完吧，又吩咐人来去再热水来。他估计，这故事，短不了了。
县里的人在小寒那天还是来发了赈灾的粮食，家家都很开心，不管是上天，还是官爷，都统统感谢了一遍。村长却犯了难，因为派粮的官员说，要按户、丁签合同，三分赈七分贷。未来几年要赋税上补上来。
村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不过自己算算，倒也不会比战前的课税差很多，他觉得可以接受。村民们也是各有想法，眼前过日子，签也就签了。但是还是出了岔子。那些上山没有带回吃食的人，回来了。一起回来的人数还多了些，还有了马匹。
这帮人在外流寇，自然干起了山贼的买卖，又想着回来领赈灾的粮食，县里的官员又是刚刚上任的年轻人，看不惯这帮人，又不肯给。不知道又有谁说了这个赈灾的方案，这伙人中找到了由头，开始叫嚣各种不公。村长夹在中间，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处。
那时候，苏取的娘怀了身孕，苏父自是早早签了合同，领了钱粮。村里缺人手，他就跟着村长后面帮忙。苏父把苏取送到了县里念书，说天下太平了，他可以走正常的路了。
来年春耕，由于前一年的男丁出走过多，劳力不足。村长一筹莫展，深怕年底的日子又不好过。想着去劝上山的同村人回来，派了苏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