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难铸犁(3)

罗辑此时此刻正站在铸剑为犁下，看着这充满暴力暗示的构图。街边的卖艺者脱下了高礼帽，拿出了琴盒里的小提琴，拉奏起《G弦上的咏叹调》。
哈迪斯略一定心，扣下扳机。存储在碳素弹簧里的弹性势能被释放，灰白色的撞针运动起来，击打在灰黑色的击发药上。击发药飞快燃烧，产生的火药燃气推动这枚加重的亚音速子弹。沉重的弹头在膛线的作用下旋转着离开枪膛，乳白色的死神钻出消音器，慢悠悠的扑向罗辑。橘红色火焰喷出，剩余的火药燃气在消音器里打着旋，逸散在纽约的夜空中。洁白的子弹犹如天使一般，无声的轻轻飘过两百多米的距离，穿透空气的阻碍，留下一道道透明的灼热波纹。而波纹又在风的轻抚之下泯灭消散。
一阵惊呼。
卖艺者惊慌的中断了自己的演奏，慌忙离开枪击现场。史强带领着一大帮人把倒下的罗辑层层包围。
“你需要安全保护吗？我们只能照你说的做！”
哈迪斯没有离开。在围绕罗辑的那一帮人里，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年轻人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望向了哈迪斯。
哈迪斯明白，自己走不掉了。
3
“走吧。”天花板上的扩音器突然响起。
“去哪？刑场吗？”哈迪斯微笑了一下，尽管这笑没有一点点温度。
“不。罗辑博士想见你。”
“咔”的一声，房门敞开。
离开六面都是软垫的整洁小房间，哈迪斯独自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踱步。习习的凉风让他想起了乱纪元的黎明。
在他身后，两名黑衣男子悄无声息的走来。哈迪斯蓦然回过头，微笑道：“先生们，你们似乎都很专业。我说，你们不会像电影里那样扭我的肩膀吧？”
没有人回应。
哈迪斯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看来你们不喜欢看电影。你们的生活可真枯燥。”
离开关押处，哈迪斯就被押送者套上了一个闷热的头套。一路上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汽车的引擎在嗡嗡作响。但是哈迪斯却看到了字幕。
我是三体世界的科学执政官。
我们得知了你将要去面见罗辑，这是ETO成员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与罗辑会面。目前罗辑还不知道自己对我们的威胁是什么，我们需要你扰乱他的思想，方便我们突破面壁计划，从而消灭你们，占领地球世界。
哈迪斯静静的看着亮白色的字幕，头套下的微笑丝毫不减。智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路上平安无事，押送者想象中的ETO伏击救援并没有出现。“特工就是这么无聊，”押送者心想，“谁不爱看电影啊。”随着一阵轮胎摩擦的声音，两吨半的装甲汽车艰难地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押送者一把把头套给揪了下来。哈迪斯下车后随意环顾四周，对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卫不以为意，毫无顾忌的走进了这家戒备森严的医院。
走进走廊，有两位特工已经等候多时。这家医院很大，罗辑就在迷宫般的走廊的最深处。
房门缓缓打开。哈迪斯走进病房，随即被特工按住了椅子上。他看着看似奄奄一息的罗辑，脸上那面具般的微笑终于有了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