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第六章 衣冠粉黛百年间

三庆园，又名三庆戏院，坐落于北京前门大栅栏街18号，是一家以京剧演出为主的老戏园子。这天下午，周颖逸一个人打车来了三庆园。她不是第一次来三庆园，却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现今的三庆园门脸儿。
在门口立定，抬头看一座三层高的门楼，传统的朱红色两开大门配以青灰砖瓦。大门上方有石雕一幅，再上则是具有中国传统建筑风情的额枋与屋檐。
檐下挂蓝底金字的“三庆园”门匾，两侧两根通天柱，垂向街道方向则各伸出两根侧枋木，枋头作雕龙状。虽在寸土寸金的大栅栏街只居一隅，此亦足以展现旧时戏园的魅力。
周颖逸撩起厚厚的门帘儿，由门楼入内，是约十米长的幽深过道。在过道两侧的墙面上，悬挂着曾在此演出过的名家旧照，及其曾在三庆园中发生过的旧时轶事。
今天下午的三庆园没人唱戏，八队的张云雷也没来这儿说相声，显得格外安静。穿过过道，来到天井，迎面可见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苏士澍题写的“三庆戏院”四个大字的石匾。
周颖逸掏出手机给陶阳发消息：
【陶老师，我到了。】
其实周颖逸给陶阳发消息的时候，陶阳就坐在里面戏厅观众席的椅子上。两个人就搁着一道墙，还得靠微信先通个气儿。
周颖逸没想到陶阳会那么快出来，退了几步在言菊朋的照片前驻足而立。看照片上那个扮着的人，清瘦隽雅。想他因酷爱京剧，言菊朋亦以“请假唱戏，不成体统”的名义，被革退职位。这个男人，为了这一个爱好，穷极一生。
今时今日，名伶已逝，丝弦不复，满座衣冠皆散去。听言菊朋的唱，常常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周颖逸，喜欢言派。爱言菊朋，也爱看小言的动心田。
“喜欢言派？”陶阳一出来就看见周颖逸聚精会神地站在言菊朋先生的照片前，突然明白了郭爸为什么要他唱《游龙戏凤》学言派。
原来是她喜欢言派。
两人分别的时候是在三庆园，隔了快一年，再次见面还是在三庆园。陶阳不用多么仔细地看，也看得出她的变化。短发经过一年的时间，微微长长了些，散着窝在脖子里。
“陶老师？”周颖逸全神贯注地看着照片下面的简介，甚至没有觉察到有人走到了身边。被突然出声儿的陶阳吓了一跳:“都喜欢，比较爱听言派的转腔儿。”
“别看它慢，其实言派不好唱。”
“是。”
“别在这儿站着了，咱进去说。”
“好。”
周颖逸跟着陶阳从天井转了一个弯，便到了戏厅。抬眼瞧，里面有传统的池座、廊座、官座、包厢等，可容纳观众二百余人。剧场内为二层结构，一层为池座，由进门两侧的木质楼梯可通往二楼官座和包厢区。屋顶四处都悬着传统宫灯，灯壁上每面均写有“三庆戏院”四字。配以现代的灯光音响设备，使得观众足以极视听之娱。
周颖逸看着看着就心生感慨，跟陶阳说话:“还是老戏园子好，就是小了点儿。”
“和现在的大剧场相比，传统戏台是小了点，可是京剧本来也不是比排场，比布景的艺术，所以大小也还合适。以前那些老先生演出都用真身肉嗓，台底下每个人也听得清清楚楚的。现在都用麦了，反倒没以前的味儿了。”陶阳边说边领着她往前走，坐在了观众席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