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龄/龄龙】3055（下）

“我爱过你，我尽力了。”
01
我想说请给我一段留白，也不必太多，一刻足够。
好叫我拢起我爱的少年肩上抖落的辰光。
他在往后的余生里，再度想起我的时候，又会说什么呢？
我这个人，其实特别蠢钝。
十来岁的时候，我想过自杀。
我爬到小区楼顶的天台，看到对面楼顶有个修太阳能的叔叔，我想着等他工作完了再跳，就坐下来等他。
后来他工作完走了。我坐起身也下了天台。
回到了家，想想还是不能活，于是倒了杯洗洁精，准备毒死自己。这会儿舅舅给我打了个电话，大概意思是要好好活着。
我想了想，放下杯子，把洗碗池里的碗全洗了。
02
张九龄搬出去似乎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人世间毕竟有和我相像之人，你也有追踪他的权利。
我在无数个空荡荡的夜晚想起他。
我想我们曾经真的很好。
人只要想着自己不死就不会死。
.“你知道一万年是多久吗？”
“就一万年啊。”
“一万年就是当有一个人跟你说他想当正常人，然后离开了你。从那一天开始之后的每一天，就是一万年 。”
“所以这一万年你在等什么？”
很多年以后的一个夏天，我趴在窗台和隔壁的鬼聊天，它就这么问我。
“我不记得了。”
我甚至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只是想起有一次我们去加州度假，在飞机上他突然换了座位坐到了我身边。
是深夜零点，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也闪着光。
他说：“飞过零时经线就是过了一天，虽然只有一秒钟，但是和你在一起，就像过了24小时。”
“我希望他可以独立自由，去看山去看海，去用钢笔写信，去读纸质书。这人间太寡淡了，有我没我都没有差别，可是我想他不一样。”
“好。”
他说。
03
我没想到我还能再度回到那个时空。
从我拉开那个门把手开始。
一切开始回寰。
我想起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我们还住在小区里，张九龄住在我的对面。
那天晚上，我在客厅泡泡面，他喝大了站在阳台拿支红外线怼着客厅射。
对，特别蠢。
我泡个泡面吓得以为自己要被狙了。
但即使我许多年后站在客厅以第三视角去回忆，它也仍旧令我动容。
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可以穿过落地窗，在那个聒噪又有些和暖的日子，站在阳台上，去和那个年轻人对望。
外面有人放烟火。
火光间我再次看到了那张脸。
那张我摆在床头许多年的照片里的脸，那张久到我就要遗忘的脸。
也是那张今天趴在窗台和我聊天的脸。
只是后来我又遇见很多阴天，却再也不敢冒雨去见你一面。
04
我叫张九龄。
就在不久之前，我变成了鬼。
我这一辈子挺顺风顺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