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逃离的游乐场》(脑洞 幻想 微恐)(9)

傅悦离开座位去看线路图。
呆住了。
上面只有一个圆圈，圆圈上只有一个点：游乐场。
她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她不知道要怎么做。
离不开了。
她没有很难过，只是觉得颓然。环顾四周，人们面容都缺乏表情，脸上浮着手机冷冷的光。最后她回到座位，坐下来。站着有点累，她不如坐着忧愁去。
公交车停了。
“游乐场，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来来回回人换了了几波，傅悦只坐在后排，动也不动。
终于引起了司机的注意。
开车的中年男人回头，面容晦暗不明。
“请下车。”
傅悦并不着急，她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在最后一排，两手摆放在膝盖上。
车上空无一人，他们隔着整个车厢，对视。
“让我走。”傅悦说道。
“下车就可以走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有笑声，但男人脸上没有笑容。看不清楚脸，就好像他只是两个标签，“司机”和“中年男人”。而傅悦只是接收到了这两条标签。她所面对的只是一种概念。
又有一波人上车，割断了他们的视线。
“欢迎乘坐8路公交车，刚上车乘客请往里走，下一站，游乐场。”
傅悦一直坐在那里，坐到了没有人上车。
她想起来自己那次也是这样。从家里出来以后随便坐上了一辆公交车，自己一个人坐在后座哭。
她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别人都有一个会牵着女儿去上学的爸爸，而自己却只能被拳打脚踢。她还能快乐吗？她还有资格快乐吗？
后来她哭累了，眼睛也肿了，就不再哭了。她看着窗外有骑着电瓶车的女人，后座上放着她的小孩，小孩背上背着书包。也许是送孩子去上课外辅导班的。也有在黑色小轿车里一脸疲乏喷云吐雾的男人，可是回到家就会对孩子摆出笑脸吧？还有骑着自行车的老爷爷，前面篮子里装着菜，也许是到子女的家里去做晚饭？手挽着手的情侣走过斑马线，男孩偏过头去亲女孩的额头，眼睛里都是宠溺。
这就是别人的生活吧。别人的生活。
他们都有地方要去，只有自己无处可以归依。
最后公交车到了终点站，司机师傅问她家在哪里，她只闭着嘴不说话。司机无法，只好将她送去了警局。
傅悦没有眼泪哭，她哭够了。她只是讲述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就像是讲别人的父亲一样。最后她还是被送回了家，警察也对她父亲进行了教育。
然而关起门来就是一场报复。一场变本加厉的毒打。那是地狱。
傅悦知道她妈妈为什么不去反抗了，因为反抗过，失败了。像她这次一样。而一个没有工作能力的女人，要怎么离婚以后带着一个孩子过活。所以也就忍一忍，等着这个孩子长大，一切就都会好了。
司机离开了自己的驾驶室，走近她。
傅悦盯着他，一动不动。
他的面容渐渐在灯光下变得清晰，先是眼睛，然后是鼻子，嘴巴。傅悦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看清这张脸，但是她知道，是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