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x太微】日月不住空(6)

太微好似沉溺在深海，肺叶里氧气不受控制地吐出口，一个个气泡在太微的视线里远去，海底的暗流冲击着他脆弱的身体，冰冷的海水刺进了他的每一寸骨头里，他奋力地挥着手，想往上游去。
他咬紧了牙关，将气力都集中在下身撕裂的痛感更甚，他却不敢放松。
“公子，出来了！再用力些，孩子就能全出来了啊...”
润玉任他掐住自己的手臂，被拗得青紫的皮肉上渗出了血丝。
太微一声惨叫，身子惊人地弓了起来，随着孩子出来的，还有止都止不住的血。
稳婆急忙剪短脐带，将孩子从一片血泊中抱了出来。
“阿...玉...”
太微被抽空了力气，缓缓塌下了腰，嵌入润玉手臂的指甲一点一点抽出，那只白到几乎透明的手臂无力地摔在了被单上。
“娘子....”
看着妻子那双渐渐失去光亮的桃花眼，润玉忽的全身发冷，冷得牙关打颤。那只瘦削分明的大手颤抖着伸向太微苍白失血的脸，小心翼翼地将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的发丝撩开，像往昔每个日夜一般，温柔地将其别到太微耳后。
“你别睡，好不好？”
润玉卑微地哀求着。
鲜红的血液沾湿了被子，沾湿了太微的腿间，将名之为希望的东西溺死在血海里。
太微扯开了干裂的唇，无力地笑了，唇瓣鲜血直流，气若游丝道：“忘了我吧...”
那个七夕的晚上，他也是这样笑着对跑去花灯的自己说：你忘了我......
润玉轻而易举就想起了那晚灿烂的烟火、身旁明艳的妻子、还有留在掌心里的那一份令人贪恋的温热。
这次，他摇了摇头，指腹温柔地摩挲太微的面庞，泪水滴落;“我忘不了你......我求你别走，好不好...”
太微无力再去回答，如小扇般的鸦羽缓缓垂下，再也不见往日那双含情荡漾的美目。
“不要丢下我......”
君不见，
妾嫣然一笑
醉人容颜。
“你娘亲他还是没了，永远地离开了我...”
言罢，润玉早已是满脸泪痕，眼角那一抹红肖极了太微。
年幼的女儿不知道死是什么，她只知道母亲不会再回来了，那只稚嫩的小手笨拙地去擦父亲脸上的泪水，“爹爹不要哭，娘亲要是知道了，会心疼的啊......”
泪光中，那人一脸暖意，带着青竹香味的帕子拂过自己的脸颊，他声音无奈又满是爱意。
“夫君，你多大了还哭......”
“对啊，他最不喜欢看到我哭了......”
飞鸟啼血，奋力往爱人的墓碑上撞去，狠绝得不留一点余地，惨叫声与鸣雷声一起响彻天际。
雨过天晴，只留了一地灰褐色的羽毛。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天帝成功历劫归来，这本是喜事一件，但天界众仙家看着紧闭着的璇玑宫大门，无人敢去拜访祝贺。
外头风和日丽，璇玑宫内阴暗无光，阴冷得好似每一寸骨头都要被冻碎。
润玉捧着那檀木暗匣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几近作呕，扑通扑通的声音不断传进润玉近乎神经质的耳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