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项链(2)

警察识趣的先去找保姆问话。她从保姆和警察的对话中大概知道，父亲今天起的很早，他早早的收拾好行李，吃了早饭还看了报纸。保姆以为，父亲今天要出差。和父亲打招呼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所以保姆出门去取鲜奶。可是等保姆取回来今天的鲜牛奶的时候，一切就那么发生了。她看见楼下围了一圈人，过去时发现是自己家先生。她赶紧跑回来叫醒母亲，之后的事情陈依一就已经知道了。
在向警察讲述这一切的时候，保姆小心极了。她不仅压低了声音还侧过了身子。哪怕她现在用自己的后背对着母女俩，陈依一也能感觉到。哪怕保姆只是用了连四分之一秒都没有的时间飞快的看了一眼，但那一眼里却有着比一年还长的同情。做笔录的警察，也会时不时的看看母女俩。陈依一觉得他肯定经历过很多这些事情，你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情绪。
和警察一起来的还有父亲公司的人，他倒是没有怎么关注她们母女俩个。他把时间都花在研究陈依一家的装修上了。他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看，父亲的书房，他们的卧室就连陈依一的房间也去了。他们转了一圈，摆弄了门口的兰花；拨弄了依一的大提琴；把父亲和母亲的枕头扔在地上。绕了一圈后坐在了沙发上，男人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蓝色天鹅绒的盒子。盒子原来就压在被母亲揉碎的白纸上面。男人把自己的屁股往前挪了挪，好能够拿到盒子。
男人的手几乎已经碰到了盒子上面的天蓝色天鹅绒了。
"那是我的东西！”，陈依一甩开痛哭的母亲，把盒子捂在胸前。紧紧的捂着。“那是爸爸留给我的，不准你碰。”安静了一整个早晨的陈依一，用尖叫把话说出来。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剩下陈依一大口地喘气，她得把氧气带回肺里。母亲向后拢了一下头发，向她的女儿爬了过来。这一次母亲抱得好温柔，母亲意识到现在她的小女儿是多么的需要她。
母亲给了陈依一脸颊一个吻，陈依一听到母亲安慰她。别害怕，没事。
陈依一捧着这个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她已经不需要有人来给她解释发生了什么了。她知道父亲离开她了，永远。她知道蓝色天鹅绒盒子里是珍珠。这是爸爸给她的约定，每个生日一个珍珠，一串手链，一条项链，一对耳坠，或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不同的大小，色泽，品相。就好像她的生活一样。这一颗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陈依一还来不及看。
这间房子里先走的是保姆，然后是家具，然后是母亲的首饰。后来没有朋友来家里，没有叔叔姨妈再来。最后离开的是陈依一和母亲。从一个没有父亲的家到另一个没有父亲的家。母亲开始出去工作，努力的照顾好依一。母亲每天都往这个没有父亲的家搬一点东西。先是一张床，又是一张桌子，然后是一盆花，一笔存款。每天都有，母亲忙碌的像一只蚂蚁，搬着，搬着却永远也弥补不上一个叫父亲的洞。这个洞好空好大。直到有一天，母亲找到了她自己的方法来永远的修补好这个房间里的大洞。她带回来了一个叔叔，陈依一得叫他爸爸。这个人还不错，他付得起母亲的裙子，陈依一的课本，还有一天三餐。母亲的洞好像快补好了。母亲不仅又开始种兰花，而且还创造性的找了一个新方法来弥补。她创造了一个新生命。于是，陈依一有了一个新爸爸一个新弟弟和一个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