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堂】偏颇(叁)
周九良
孟鹤堂冬天不喜欢带围巾和耳罩,冻伤了一只耳朵,以至于后来耳钉洞愈合了,他怕疼没敢去再遭罪。现在他在空调房待的久了,右耳就会泛红,我特别喜欢摸来暖手。
我挺喜欢台上的他,可好欺负了。平时,他有点强势,毕竟是队长嘛,说架空都是开玩笑的。我记得他在节目上说过,相声演员都是找自己的特点,自己的风格,如果没有风格的话,在台上立不住,观众也记不住。
观众喜欢如此,他也乐得表现。只是他下台总是抱怨自己不能揍我憋得慌。
我冲他挑眉说,来,给你个机会。于是当天晚上我们互相折磨到天亮。有次采访人员问我,孟鹤堂有什么小癖好。我笑而不语。
我们确实有过晦暗地兴奋地时光。这幸福越长久,避讳就愈多,破绽就百出。
他啄我梨窝,蹂躏我头发,这些都是亲近我的小习惯,可他从来不说爱我。我当时不懂事,不知道有些东西就是不可言说的。所以当我心血来潮对他撒娇让他说爱我时,他大概被缠烦了。
他说,我喜欢你还不够吗?
我浑身血液一寸一寸僵住了。
他说现在没有空理我,晚上返场还要唱歌弹吉他,不能再忘词了。他的声音沁过缠绵的乐音,显得温柔,可是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泪水在眼眶转啊转的,我仰头盯着苍白的天花板,我执拗地把他扳过来正对着我,我勉强扯扯嘴角,当然不够。
他无奈地放下吉他,轻声喃喃。不行啊,九良,我们不行。
他终于懒得哄我了。
我嘴里泛苦,往口袋摸了个空。
我烟瘾犯了。
孟鹤堂的事业心,我是一直知道的。他迫切的想红,又袒露在所有人面前,好像在叫嚣,你看啊,我就这样是一个势利的人。
可真讨人厌。
可当你下定决心,紧握他的手,他会把锋利爪子缩回毛绒绒肉垫,低眉顺眼的冲你笑,那么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你会觉得这人假到尽致。
之后聚餐,大家喝的昏天黑地,烂醉如泥,有人三番五次来劝酒,本来随便找个借口就推脱过去了。
他却一把挡到我身前跟二百五似的替我挡酒,哥们,他胃不好,我替他干啦,您随意!
他便仰头咕噜咕噜喝完,酒水从他红润有光泽的嘴角滑出,染湿领口。他可能感到不舒服,单手扯开条纹领带,我起身拿纸,替他揩拭锁骨上残留的透明酒液,顺便挡住那人的视线。
我在他耳垂边叹了口气,你没必要这样的,真的,我没生气,孟哥。
他露出了半点被看破的小慌张,又迅速掩了下去,笑骂了我一声,转过身又讲起毫无营养的荤段子,把宾客逗的咯咯直笑。
你瞧。
他待人好,像个冲销生意上坏账的老手。只不过,他不要钱,只收情,连本带息,且不抵税。
可是,我将我一颗真心的塞到他手中,他却慌了,拼命逃跑,直到滚落地上沾满廉价灰尘。他再扭头去搜刮我的残存价值。
他醉气熏熏地过来挨着我胡言乱语,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推开,他却紧紧搂着我的腰,像个树袋熊。我只好嗯嗯啊啊的安慰他,给他顺毛,他突然凑近,脸埋在我胸口嗅了嗅,又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再三确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