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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良堂】偏颇(贰)

孟鹤堂
如果口袋里真能掏出时光机,我想回到过去,无力改变什么,只想再感受一遍。不,千千万万遍。那是曾经我与周九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看似面相精明,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我内心傻傻的。除了周九良,他可以看穿我精心伪装的一切,仿佛我的前世今生都在他眼中闪烁。他知道我不傻,甚至可能很聪明。
说自己聪明也许不大恰当,可我一时也想不起来既无贬义又能准确形容的词汇。
在我们一起说相声之前,我就见过他。彼时,我初来北京,一腔热望孤勇。而后,随着时间流逝,我被一点一点的消磨掉了。
我睡眠很浅,那晚我与他翻云覆雨后,迷迷糊糊被惊醒。我睁开眼,是一只过路的老鼠打翻了脸盆,翻了个身,被窝潮热,被单黏在了肚子上。我失笑,刚开始搬进地下室那会儿,见到这样一幕还不得吓得跳起来。
如今到底算是见过这点世面了。
这个城市热闹又清冷,黑夜白昼颠倒,跟我老家一点都不像,它太空人情太薄,一眼望不到边。我清楚,只有登高才能俯瞰全貌,而机会很多等待之人更是济济。我实力有限,仅凭一腔热血,混到现在实属不易。
我目睹了太多人情冷暖,称兄道弟的人拥抱你,手里却握着尖刀伺机而动,你陷入爱情的浪潮,回头看岸边爱人冷眼旁观,以为是最后坚固地温暖港湾,其实是拍岸则化为泡影的土碉。
也许是精心谋划,也许是无端恶意。
我把握不了潮起潮落的频率,不敢毫无保留去相信谁,我渐渐割弃了左心房处那一块细枝末节。
我学会与他人交往虚与委蛇,我摸清了处事的那一套,我变得世故,我得意洋洋,我以为卸掉了它我会走的更快更远,势不可挡。
我进了德云社,拜了师傅,认了干爹。节目上我演的格外卖力,干爹也乐意帮我加戏,我的野心昭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想诓谁说自己不想红,太矫情。
何况,我的野心很诚恳,令人感动。
而周九良对我说,你满身盔甲,寸步难行。
我惊愕,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很扭曲。我害怕他,我连自己都骗过的面具,被他轻飘飘粉碎,我慌忙拾起残渣拼凑,却怎么都是有了裂痕。
他透过缝隙,窥到我本来的面貌,原来我也曾是个不谙世事的婴孩,也曾笑得天真烂漫,毫无顾忌。他突然俯下身来,遮住我的眼睑,在我唇上落了个湿热轻吻。
他说,没关系,反正你不扎手,我可以抱着你走。
我热情地抱着他的脸吧唧一口——他身上也黏糊糊冒热气,我对他耳语情话。
周九良,你是我另一个魂魄。
他捂脸笑得小卷毛一颤一颤地蹦出个音儿,我把他压在身下,惩罚性的抱着他的脑袋乱啃,然后呸出一嘴毛,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笑你爸爸土。
可惜,我当时还不懂,百年藏书一朝可焚尽,千年魂魄一夕也灰飞。它与隔夜壁炉里刮下的草木灰并无二致。残渣尚需人费心清扫,而它自可云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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