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7(2)

低下头来，细长的眼瞳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更有趣了。
笑声又提高了几分，有些停不下来。
失去了往日的分寸，他急忙俯下身来，双手捧起我的脸，想看出些什么端倪。
冰凉的，似乎还在颤抖的手指，触及皮肤。
“怎么了？”
我微微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他深红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惊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我察言观色这么多年，在此时竟派上了用场。
“你刚才，笑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可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他，少了一种威严的距离感。
“对......啊。”
“......这是你来到这里以来，第一次笑。”
不对吧，若说笑的话，平时的我，也会以假象的微笑代替语言啊。
“我平时不也会笑吗？”
“不一样的。”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松开手，视线落在了地板上，不再说话。
眼底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伤感。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怎么了？不走了？”
他收起了情绪，显露的却不是日常的那种无法触及的距离感，
而是一种释怀的笑容。
一直没有仔细注意他的容颜，只是能听见小护士们对着冰冷的背影犯花痴，如今却觉得，笑起来也蛮好看的。
看在裙子的份上，姑且承认一下吧。
“走啊，怎么不走？”
他直起身，牵起我的手，放到唇边一吻。
诶？！
一个愣神，熟悉的风从身旁掠过，
就这样，跃进了镜子中。
暖黄的路灯不断在眼前闪烁，
氤氲的雾气中，有雪花纷纷落下。
我见到的，是在冬日里哈着白气的，你的背影。
脚稳稳地落在桥的石砖路上，周围是不寻常装扮的行人。
他转过身，一只脚向后踮地，弯下腰来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
绽开一个风华失色的笑容，
轻声说道：
“欢迎来到伦敦，小姐。”
声音温柔地，在风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