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雷狮收到了三封信》(3)

“他对部下说‘希望!把财富留给他人，把希望留给自己！它将给我带来无尽的财富！’……”
多么正直激情的演讲。雷狮厌倦地想到。
卑劣之人口言高尚，自卑之人伪装自尊，无用之人强调付出，夸夸其谈的不过是一层一舔就破的玻璃纸，即便身处上位，也得不到那份与生自来的从容。
就好像真正的正义从不存于世间。
所以雷狮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并一同举起了手。
“先生，”他听到自己清楚地说，“您觉得亚历山大的行径是否有被世人过分夸大的嫌疑？”
两千三百多年前，王者呱呱坠地，正诞生于名为佩拉的国度，雷狮不相信身处这英雄故土的外来者敢于公然惊雷，除非他想每天清晨在宾馆里醒来时，发现门口放着用餐巾纸包裹的橘核。
他没想到青年毫不犹豫地抛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当然。”
群众哗然，纷纷作鸟兽散，离前不忘向台上抛掷可乐餐巾，场面一片狼藉。
雷狮殃及池鱼，被泼了半袖子的刺鼻液体，不知是何种流行饮料，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都极让人想要呕吐。
“哦，”他冷着脸说，“我不会道歉的。”
台上的青年报以微笑：“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人在听。”
雷狮诧异不显，他用微不可察的余光横扫整个会场，惊觉这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被道德底线绑架，强行束缚在一点也不舒服的石凳上，冰凉的温度从脚底直窜头顶，灌出一身冷汗。
青年收了东西，盘腿坐在讲台地板上：“你想听什么？”
雷狮不想听，他现在就想奔赴机场，坐上最近的一辆飞机回国，在浴缸里泡个三天，以洗干净被旅游团强奸的大脑。
可也许是旅团的愚蠢同化了雷狮的智商，导游的口音限制了雷狮的思考，让天下无双的雷先生安稳地呆在千里之外地土地上，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大谈坟土中人。
“你不打算否定我的答案。”
“因为没有必要。史书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的故事，如果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失败，埃及人便会成为救世的圣徒。”
雷狮轻蔑道：“妄议不可多言。”
“他们管不到这里。”青年同样笑道，“你相信吗？两千年后的人们把当年的演讲描述得绘声绘色，也许我们名流千史后，今天的大厅内就该是张灯结彩，人民狂欢，歌颂伟大安迷修博士的惊世论文。”
“安迷修博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更改教科书上的历史，敌视官方的言论，和所谓的正确背道而驰。”
“我并没有说亚历山大是个无能的君主，我承认他的理智，他的强大，他的征服。”安迷修道，“可他们甚至愿意相信他是神明的子孙，身负改变大地的力量。”
“信仰是人类生存至今的源泉。”
“也是毁灭种族的根本。”
雷狮笑了，他离开座位，拧干湿哒哒的袖子，靠近讲台。
青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安迷修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告诉我，博士，你认为是什么支撑着亚历山大战无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