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卷（飒）】万象之落/《神树》歌衍(7)

下雪了。
飘飘洒洒，苍茫一片。那么遥远的东方边境，应该已经被雪覆盖了吧。
冬天来了。
4．
东方的危机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以神树为信仰的，富饶又广阔的国度，一度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其他的角落存在文明和历史。
或许放在万年前，乃至几千年前，可能是这样的。但东方防线的惨烈战况已经证明了，现在绝非如此。未知地域的部落已经组建起文明和统一的国家，有着一时空前广大的疆域和武力，曾经倚仗着天险安然度日的国度，正在不得不进入世界历史中。
东方防线阻碍了战争的野蛮推进，并让入侵者出于顾忌给了王国一个和谈的机会。这里虽然还没有老人和孩子遭难，但所有人弥漫着恐慌的情绪，集中到王宫中，所有人都在不眠不休地探讨如何看待入侵者的条件。
入侵者要求王国的臣服。他们将会给予王国独立性，但王国要给予物质贡献，而且放弃原有的信仰，尊崇东方的新神。
少年王全程都参加了会议。对于自己的权力减弱，在名义上臣服东方，他没什么抵触之心。但问题是信仰，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愿意放弃信仰。那棵极北的神树承载着这个国度近万年的文明，而那位祭司所做的一切所有人亲眼目睹。
没有人愿意放弃信仰。即便是王宫之外，所有人仍然一边准备着最后的战争，一边流泪向神树祈祷。
战争像是侵蚀这个国家的血色瘟疫，从东方吞噬着这座王国。
绒绒已经无暇再去想飒的事，连同卷儿。他是最年轻的王，他是唯一一个在千百年来真正面对血与火的王。那个喜欢钓鱼和弹琴的小王子好像和他的哥哥一起永远离开了，新王和大臣们筹措着任何能够利用的战备，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几乎明白这些在本质上只是无用的抵抗，这个国家根本不能打仗。
他开始常常离开王宫，前往城外，甚至是动乱地带。一切触目惊心，只要是战争蔓延到的地方，毁灭、死亡、痛苦腐蚀着城市的肌理，大人和孩童都不能幸免于灾难。气候日日变得寒冷起来，大雪覆盖在血色之上，还有房屋与田地的废墟上。
他望着他的王国倒塌，就像是神树不能阻止对它的一场终结生命的砍伐。这悲哀太过沉重了，无人能够负担得起。
他那次在外面待了很久，想到了许多。夜里回到王宫寝殿，他发现想见的人正在等他。
“卷儿？”
“绒绒，我有话想和你说。”
壁炉里跳动的火焰照着两人的侧脸，黑暗中光影模糊。
“我是知道的。我的眼睛能看到未来。我想……我当时应该多少预料到了，我没有阻止。”
“……你为什么现在要提起这件事？”
“你会知道原因的。但我发现我很难过，因为飒。我想，我或许错了，我不应该任由命运发生，不应该纵容其残忍。”卷儿蹙着眉，闭上眼。
“……对不起。”绒绒看着自责而且痛苦的卷儿，“其实我当时说那么伤害你的话，或许是出于私心……他视你为最重要的人，我觉得我像是成为了他抛弃的众多东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