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熵(7)

一道耀眼的白光后，海面上出现了高达数十公里的巨大蘑菇云，在核爆中心，温度最高达到数千万度，海水瞬间气化，上亿吨海水与泥沙被抛向天空，落下后的撞击与冲击波形成了百米高的海啸，席卷着核辐射以及前方的一切向澳洲大陆和南极大陆奔腾而去。仿佛是上帝之手拿走了一块地球的一块拼图，海水中间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大空洞。三颗核弹的同时引爆在爆炸中心附近形成了极其复杂而强烈的冲击波，将附近海域的生物绞成粉碎，犁过地球两遍后再停息下来。
然而这样的图景并没有打动人们多久，在爆炸产生的一瞬间，便有人飞速地整理计算各种数据，一分钟后，有人走进中心指挥室向安德鲁·杰克逊和其他几个重要官员递交了结果报告。半小时后，又有人走进递交了第二份报告。一小时后是第三份。官员们的脸色无比阴沉，安德鲁·杰克逊看着三份一模一样的报告，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仿佛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走到待在角落里的谢广生面前，停了下来。
谢广生扶着额头，脸色苍白：“很抱歉，我什么也没有感受到，我，很没用。。。”
“不，谢先生，谢谢你。你什么也没有感受到，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安德鲁如是说。
一边的康致诚也赶紧过来安慰。
“哥，你别难过，你看，咱说是去打年兽，可不是玩笑话啊。传说年兽是从海边上岸，袭击了渔村，克苏鲁也是从海里出现，祸害了大陆边的海岛；年兽无形无质，但被鞭炮吓跑了，克苏鲁说不定也是根本没有形状，也是被咱的三个大炮仗吓跑了呢......”他说。
两人都没有看到，听到这段话的安德鲁的眼睛中忽然闪过一抹精光。
晚上，第八份报告也送过来了，还是一样，熵增一直在持续增加，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安德鲁走上了甲板，那里，谢广生和康致诚正在吹风。
三个人仿佛卸下了所有肩上的东西，互相倾诉各自一生的经历，笑着骂着。直到天色微凉，红日从海边跃升出来。一只受伤的海鸥惊慌失措地落在甲板上，安德鲁小心地将它捧起来，为它包扎。康致诚笑他虚伪，明明是个冷血无情老男人装什么。
安德鲁眼睛里略过了浓浓的悲哀，他说：“人类灭亡就在眼前啊！”
谢广生和康致诚从未见他如此失态。
“第一次世界危机管理会会议上，我提出了两条计划。两条逃避的计划，我何尝不想更多人活下来？但是做不到啊。我们能征服天空、大地与海洋，可我们怎样才能杀死它们。现在的我们，太弱小了！时间，也太紧迫了！我们再拼命也不过是多放几个核弹，多炸几个火山，给这熵变添添乱。可地表上剩下的人呢？他们只能在核冬天里苟延残喘，在漫山遍野的辐射区里等死。也许本来他们还能多活几个！”安德鲁的声音颤抖了。
三个人坐在那里很久没说话，直到远处传来了呼喊，“敌袭！敌袭！准备战斗！”康致诚猛地弓起了身子，却看见无数鱼头人身、全身遍布鳞片的怪物不知如何瞒过了雷达和热成像等探测器的预警，突然窜上了船舰，全副武装的战士们与其展开了激烈的搏斗，然而枪支弹药的作用极其有限，很快，甲板上便鲜血横流，尸横遍野。康致诚拽着安德鲁和谢广生向武装直升机跑去，奋力击退了数只鱼人怪，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两人带上了直升机。当直升机轰鸣着向天空飞去时，他才累倒在机舱里。剧烈的喘息后，他挣扎地爬起来，发现谢广生的脚血流如注，两根脚趾已经没了。他赶紧拿出机场里的急救箱，却发现谢广生和安德鲁呆呆地看着天空，似乎天上出现了什么令人极为震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