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回家的列车(3)
他突然开始晃动,透白色的气体和暗红色的血在腿部喷出,或是他关了通讯的缘故,我没有听到和他表面上一样痛苦的嘶喊声。
“四号!四号!F295被击中了!快收一号缆绳!”他马上被拉回舱门。我赶紧跟过去,但接着,他的缆绳突然断了!他被腿部喷出的气流推离太空艇,我的小型推进器急剧喷射气体,试图冲过去把他拉回来,但他从左腰间的小型储物间取出个东西,用尽全力投过来,我接住了它:一个小匣子。他开启通讯,我听着他沉重的喘息声,我知道,他在忍着。
“X427!匣子上有我家里的地址!虽然离中国有点远!但拜托了!给我的.....”他没有把话说完.....
“我们看来回收不了他的遗体了。”我看着他没有动静地融入漫漫星汉中.....
我打开那个小匣子:里面的东西一年半来没有动过。一张纸片:记着他家地址;一副铁制十字架:刻着拉丁文“主佑世人”;一张照片:九个人的全家福照;一封信:写着德文“献给西泽尔”。我打开这封信确认一下,信的最后,写着他的名字:约翰·凡·安德烈。
那晚,我没有睡好,我不知道如何启口,以陌生人的身份和因公殉职的同事的儿子谈论他的父亲。但我还是把他叫了过来,他刚来,我问:“你,叫西泽尔,对吧。”他点点头。我把那个小匣子递给他,他打开后,脸上神情开始凝重,接着他左手颤抖着拿着全家福,眼睛闪着点点泪光,说:“你为什么有我父亲的东西?我的父亲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先看那封信?我这么想着。什么呀?还是要说呀!我倒吸一口凉气,说:“你的父亲.....”我顿了一下:“你的父亲.....把他的生命献给了没有神祗的漆黑宇宙。”他垂了下头,打开那封信。越往下读,泪水越是往下落。他有理由恨我,为什么没有带回他的遗骸?
我想他不会来找我,因为我给他们一家传来了噩耗。算了,我只需专心度过这还有两个月的旅途,想好今后的打算,思考以后的生活。但西泽尔天天过来,说想听听他父亲在木星工作的故事,也想听听我的故事。我和他聊的很开心,德国人的乐观心态在哪也不曾变过。时间慢慢推移,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火星可以看见了,那颗细小的赤红色行星。过去六七十年,人类向往着这颗地球的孪生兄弟,幻想着可以到火星上居住,尽管那时和现在火星还是还是十分荒凉。但我知道,人类自古以来改造环境、改造世界的观念和决心会震撼火星。星际调水工程也开始进行,火星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有人敲了下我的肩膀,我转过头,是西泽尔,我想让他看看火星,看看人类在火星上顽强扎根的证明:十字星城。闪耀的十字在火星的阴影面若隐若现,慢慢的,十字星城的西角照到阳光,接着是北角、南角还有城中心,城中心的那根直驱云霄的太空电梯纤细的纳米丝还闪着星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