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恋]救世圣灵(4)

“好吧好吧，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她如此安慰友人。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究竟是什么将友人如此惊吓——她是那么的见多识广——哪怕仅仅是自己，也必须得一探究竟。
疲乏的两人在此过夜。面对着星空的幻象，无法入眠。一边是一定要上去的棕发少女，而另一边则准备再一次流浪——必须远离这个区域，哪怕再回到众人面前。
困倦终究战胜了人的思绪。昏昏沉沉间，金发少女仿佛梦见神明。她冲着眼中的伪神质问，拒绝祂开出的一切，只想把幸福握在手心，永远呵护下去。这又有什么错？朦胧中她睁开眼，手向上伸着，仿佛要抓住什么东西。没有什么给她抓住，只有银河的幻象仍在流转。她呼喊友人，准备返程，却无人回应——她惊起，只发现了友人的记号，那是不识字的友人，用颜料漆成的箭头。
她追赶箭头出发，墨迹逐渐新鲜，数量却逐渐稀疏，不似近处般密集且庞大。油墨的来源已然不在她考虑的范畴中了，她只想找回友人，回归旧有的生活。她的嗓子逐渐沙哑，但并不停止呼喊。她来在塔下，毫不迟疑地登上上行的机械。
铁门缓缓打开，厚重的防护服在荒原的风沙面前显得单薄。照明机械只能照亮眼前的路——而狭小的视野里并没有自己的友人。
钢铁与水泥的丛林中，孤单的人影艰难地挪动着。风沙侵入陈旧的防护服，体力的消耗超乎预期，呼吸开始急促而无力。“按理说我的体重并不很高，为何步子越来越沉重？”精神的消磨先于体力的空虚，她力竭，倚靠在破砖墙上，任凭风沙埋没自己的腿部。恍惚间，一束光飘向自己。“终于还是输给了神吗？”她呢喃，“对不起啊，我的朋友。”她调整身姿，坦然地，再一次微笑。而后眼神逐渐迷离，直到滑落的手被另一人接住。
金发少女仿佛听到另一人的呼喊，声音仿佛挚友，“听啊，那人在和自己道歉呢，她希望我回答她，希望我回答她……她希望我回答她！”猛地一吸气，少女结束了惊魂梦，看到棕发的友人正握着自己的手，风沙围绕她们形成漩涡而无法侵入——即使保护措施已经被友人解除，也安然生存在险恶的地表。
“果然我还是太贪心了，你的笑容怎么可能被我独占呢？”金发少女的神经彻底放松，她准备向命运投降。她几乎决定释怀了，但是精神力支持不住这样宏伟的决定。在友人怀中，她安然睡去，准备把未来的留给未来。这句话让友人疑惑，但是疑惑又如何呢？友人的苏醒让棕发少女欣喜，而陷入睡眠的稳定的鼻息则抚慰了她的心。“以前都是我在你的怀中入睡，今天就换一换吧……”她哼唱起歌曲来，是她们都熟悉的曲调。
古老机械的运动惊觉了早已沦为教士的技工。他们带领着众人包围巨塔，见证圣谕的降临。他们队伍齐整，高奏圣歌，迎接属于他们的曙光。被粗暴分开的曾紧握的双手是不重要的，金发少女的反抗是不重要的，神谕中救世圣灵的哀求亦是不重要的。两人湮没在欢呼和音乐中，眼神的交汇被人群阻断，友人的踪迹彻底陷于不可寻。许久，人群散去，只留有金发少女，如同行尸伫立。